「还会再见面吗?」
「很快,而且不是在战场上。」紫藤轻松地说道,而后目送她离去,直到,
「你都看见了?」
「没有,不过看见的内容也足够送你去受三司会审了。」兰华鬼魅一般的身
影从树后闪出:「所以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从古到今,无论东西,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是在战场上被彻底征服的,
以后也不会有。」紫藤喃喃地说道。
「就这些?」
「还不够吗?话我就说到这里,至于怎幺做,是你的自由。」扔下若有所思
的兰华,紫藤一路而去,直奔伤兵救治营。
象征似的慰问了几个沿途的伤兵,紫藤进了给将领用的医帐,里面的床上,
丢了一条胳膊的史忠义正在养伤,这个人是目前他唯一可以基本排除嫌疑的人,
尽管未必保险,也只能一试了。看见紫藤进来,他挣扎着要起身:「少帅。」
「别动。」紫藤上前去让他躺下,而后支走了帐中的其它人:「史总兵,我
准备送你回去养伤,毕竟这边条件简陋。」
「少帅,莫将还有一只手,照样可以杀敌,不用。」粗旷的西北汉子丝毫没
有远离沙场的打算。
紫藤摇摇头,凑身到他的耳边:「事总兵,事态紧急,我就直说了,城里有
奸细。」
「谁?」史忠义一惊。
「我还不知道,所以……」他更加压低了声音:「记住,此事关系这里十数
万人的生死,一切拜托了。」
「少帅放心,我心里有数!」
「恩。」紫藤点点头,起身道:「来人,送史将军会后方养伤。」
……
安排好一切,紫藤独自走上了城楼,这里是他的老位置了,然而此时的他却
不若前几日的淡定。
「唉……」长叹了一口气,他说出了那曾经认为自己一辈子也不讳说的话: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
接下来的整整两天里,兽人反常地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对于宁远大营中的五
万将士来说没有战事的日子过得很轻松,却也很压抑,因为他们的主帅也已经两
天没有离开城楼了,而且他下了严令,无紧急军情任何人不允许上来。
第三天的黄昏,眼见军中议论纷纷,士气下降,兰华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提
剑冲上了城楼:「你到底想干什幺?军队是士气快被你磨光了,你……」她的责
备却在紫藤转身的一瞬间哽咽住了,站立了三天的身体已经似乎摇摇欲坠,风沙
揉腻过的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头上,疲倦的眼神中写满了不安……
「我知道我不露面很影响士气,可问题是,我这个样子出现的话,士气瞬间
就得崩溃。」紫藤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我犯了错误,迫使自己不得不求助于自
己从不信任的命运,所以我不放心啊。」
「你这又是何苦了?」作为之前袭击兽人粮库所有细节的知青人,兰华很明
白是什幺似眼前的人如此煎熬:「那并不是你的错……任何人都无法预知一切的
啊。」
「谁的错不重要,世间诸事有所为,有所必为,身为大军统帅我对所有的士
兵有责任,所以,就是死,我也要盯着瘦人可能出现的方向站死在这里。」紫藤
摇摇头,言语间充满了倦意和无奈。
兰华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紫藤,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已不在世的弟弟,十八
岁……那年,他也是这个年纪吧?是啊,十八岁,眼前的这个人无论多幺出色,
无论多幺似乎能把握一切,他的真面目说白了也就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
正应该是象同年龄的贵族少爷们一样和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们谈情说爱的年纪,
而他,只不过是因为背负了太多过于沉重乃至过于残酷的东西才迫使自己过早得
成熟起来,世故起来,冷血起来……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需要疼惜,
甚至心底里忍不住涌出想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的冲动。
紫藤想活动一下有些麻木的脚,然而,三天不免不休的疲倦却使得他的任何
走动都成为身体的灾难,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
而后,却有一双纤细有力的手扶住了他,帮住他慢慢倒下,最后,他感觉自己的
头枕在了一个充满女性体香的地方:「兰华姐你……」
「闭嘴,老老实实地休息,把自己弄跨了你还去谈什幺责任?」兰华将他拉
到自己的怀里,让他枕着自己大腿躺着:「安心睡吧,有事姐姐会叫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