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离开江西,永远也不要回来!」
「明白了,多谢大人!」
南昌筷子巷口。
何震川已经醉倒在路边,被刚刚观刑回来的百姓当成流浪汉,奇怪地围观着他。
「喂,起来!」
苏元春挤开人群,走到他的身边,抬脚在他的屁股上用力地踹了几下。
「啊……苏总兵!」
何震川揉着惺忪的双眼坐了起来。
「我让你到嫁妆街去打酒,你倒好,自己醉倒在这里了!」
苏元春埋怨地问道。
何震川颓废地瘫坐在地,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不
像李容发那么有胆量,敢混迹在人群里去见幼天王最后一面,所以只能拿着苏元春给他的银两,躲进筷子巷里一醉方休。
从城外迁居、避难而来的百姓都聚集在筷子巷,因此这里相对南昌其他地方而言,陌生人更多一些,才不会引人注目。
「好了,别像个女孩子一样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丢我们精毅营的脸!」
苏元春扶起何震川小声道,「行刑已经结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快跟我回前营去,收拾一下!」
何震川问:「苏总兵,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苏元春道:「去湖南东安!」
「啊?我们不是要去贵州和苗人打仗么?」
「朝廷刚下的诏令,发匪李世贤、汪海洋已经由闽入广,意图联合那里的天地会,盘踞广东。席大帅奉诏由西进改为南下,去那里和发匪打仗。本来,大帅在外征战多年,已有许多日子没有回乡探亲了,正好趁着这次朝廷对贵州用兵之际,顺道回一趟东安老家。可谁知,两广兵祸又起,只能改变行程,入广作战。他思念家中的妻儿,又脱不开身,特休书一封,令我携信去湖南报个平安,再南下与大军会合!」
「哦……什么时候动身?」
「就今晚!我刚把老虎山的差事交接了,你速去收拾一番,随我北上湖南!」
「可是,」
何震川道,「藩台杨大人不是过几日也要返回湖南去吗?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动身?」
「杨制台去的长沙,我们去的是东安,不是一路的!」
苏元春说完,拽起何震川的衣裳,拖着醉醺醺的他便往前营而去。
绳金塔的宝顶下,洪宣娇背靠着回廊的扶栏,瘫坐在地上。
法场上行刑了半天,她也被杨明海和刘明珍奸污了半日,这会儿又是精疲力竭。
她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折磨得神志恍惚,还是因为幼天王之死,让她心如死灰。
杨明海划燃了洋火,叼着烟杆,深深地抽了一口。
芬芳甜腻的烟味瞬间在空气里蔓延开来,随着夜间的凉风,飘进洪宣娇的鼻孔里。
「唔……」
不知何时,洪宣娇已经泪流满面,大悲无声,只是默默地往下掉着泪水。
杨明海看了她一眼,把烟嘴递到她的口边,道:「你们的陛下死了,是不是很悲伤?来,抽上一口,它会让你忘记所有痛苦!」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又接着道,「当初在九袱洲,老子被你们的炮子几乎打断了腿,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全靠这福寿膏让我撑了过来!」
这一次,洪宣娇不再抗拒,失神般地张开了嘴,含住烟杆,也深吸了一口。
果然,鸦片的甘甜能让她变得更加麻木,忘记所有痛苦。
瞬间,好像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快活被无限地放大,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的下体又开始变得酸涩难忍。
「还要吗?」
杨明海把手腕一抬,举起烟杆问。
「嗯!」
洪宣娇似乎已经彻底迷恋上了鸦片的滋味,仰着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赣江沿岸。
杨岳斌的水师已经整装待发,楼船布满了江面。
他打算沿着赣江北上,和正赶往九江的曾国藩会合,然后一道返乡。
刘明珍把杨明海送出了章江门,从章江门出去,便是赣江沿岸。
杨岳斌去陕甘赴任,只带了彭楚汉和杨明海两个总兵,因为陕、甘多旱,他的水师几乎无用武之地,把这些人一起带回昏暗裁撤,正好消了朝廷的猜忌之心。
刘明珍和杨明海一起坐在马车上,他弯腰掀开窗帘,往外张望。
同样被关在车厢里洪宣娇看到马车缓缓地驶过章江门城楼,看到了一片废墟。
在王勃笔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滕王阁已经不复存在,早在那年太平军围攻南昌时,被城里的提督江忠义坚壁清野时防火烧成了灰烬。
滕王阁旁的码头边,战舰星罗棋布,彩旗遮天蔽日。
刘明珍等马车停稳了,一步跃下,对杨明海拱了拱手道:「杨兄,西出阳关无故人,我便送你到这里了,咱们兄弟就此别过,来日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