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只唯恐不够。
这时候，周弋俭已经如常上班了。好在周弋俭的工作量并不算大，平时也能按时回家吃饭。
-
天将明，周弋俭手臂酸麻，感到不适，慢慢睁开了眼。床上男人还在睡着，他望了半响，起身亲吻季声的淡色嘴唇，小声说：“早上好。”
餐桌上，季声咽下清甜的米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说：“我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岁岁’。”
“真的？”周弋俭头发蓬乱，面上狐疑，显然不信他的话，不待他答，又急忙道：“那你饿不饿，我回家给你做。不，我先让打个电话给你家人。”从裤袋里摸索手机的同时，语气里带上苦恼：“我真是昏了头，居然忘记告诉他们了。”
倏地捂住季声的双眼，浓密的长睫毛刷着他的手心，好痒。
顿了顿，季母抱好小外孙，望着季声笑：“我当时怕他对你有假，现在看来，他恐怕对你最真。”
季声红着脸转开视线，说：“我取小名，那大名就交给你啦？”
一时间，感动与好笑杂糅在一起，季声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可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较真的。
男人比他想得更积极，每天给他按摩催奶，白天吸，夜里吸，从头到尾就没让孩子喝上过一口。
换好隔离服，握着季声的手守在一旁。
季声恢复得很好，不到一周便回家坐月子了。
“嗯，”周弋俭拿起碗筷站起来，“我觉得你这个姓取名字好听一点。”
周弋俭听了，想也没想，直接说：“我早取好了，就叫‘季与周’，是你和我的意思。”
与母亲说起这件事时，她正帮孩子换着尿布，同时也感慨着：“小周这孩子早熟，他小时候的经历都让他比同龄人成熟。我之前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知道他是个面热心冷的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拿捏分寸。”
将奶瓶递给她，季声沉默半响，才说：“我知道的”
他的手里全是冷汗，而季声的手心却是热汗，黏着在一起，他觉得安全。
他艰难地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到了伏在床边沉睡的男人身上。他没敢动，尽管他现在很想问问孩子的情况，但他更不想惊动男人的好觉。
季声小幅度地摇摇头，轻声回：“不痛。”
这九个多月来，周弋俭真的辛苦了。
三小时后，孩子终于出生，是个三斤六两的男孩，正哇哇哭叫着。周弋俭粗略地瞥了一眼，就让护士抱出去了。
而后，他才晃过神问：“你......让孩子跟我姓？”
-
床上，季声疲惫不堪，保留的最后一丝力气，却用来回握他的手，仿佛是在抚慰他的不安。
大抵也是营养补得太充足了，季声经常涨奶。家里买了吸奶器，却从来没派上过用场。
无论冠上谁的姓，这都是他们的小孩，这是始终不变的。
两周过去，季声提出意见，也该喂岁岁了，毕竟他才是那个需要喝奶的孩子。
“泡牛奶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季声羞赧地笑笑，解释道：“是岁岁平安的意思，你觉得好吗？”
醒来时，季声只觉浑身的骨头好像散了架，根本不在原位了。
周弋俭无暇去回应她，望着满头大汗的季声，他禁不住红了眼睛，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可握着季声的手却丝毫不敢用力。
抽出两张纸巾为季声擦擦嘴角，周弋俭也笑了：“我觉得好。”
那个比他小十三岁的男人有多爱他，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才更加珍惜。
“......”季声眨眨眼，心想，这是孩子的大名，就取的这么草率？
“孕妇不能哭，对眼睛不好，”周弋俭稳了稳心神，接着讲：“我答应你，睡一觉起来就能看到孩子了，好不好？”
“嗯，”季声应了话，又牵住周弋俭的手，回：“有你在，我不哭的。”
话落，季声也睡醒了。两人对视着，良久，周弋俭又亲上他的鼻尖，微微退开后，他哑着声音问：“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喝了一口水，周弋俭点点头，随口问：“怎么想起要叫‘岁岁’的？”
身体更僵，大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进了纯白床单，烙下了一个晕展开来的圆点水印。“我不怕，”咽下慌乱，周弋俭重复道：“我真的不怕。”
女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循循诱导着季声有规律的吸气吐气。在一过程中，她还抽空看了看周弋俭，发现他面色难看，经验老道地安慰他：“别紧张，挺顺利的。”
母亲常来照料他，还会带来不同样的滋补参汤，喝得他面红色润，气色倒真的好了不少。
-
他的话流畅自然，可动作却僵硬得很，直到这时，他才露出了慌乱的模样。季声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凑上前去，仔细听清楚了：“你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