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琇又窝回秦定邦身边,“那你有什么打算?”
“嗯?为啥?”梁琇又抬起头。
而且,东北那片地方,虽然是他的根之所在,可他有好些亲朋都死在了日本人手里,现如今日本败是败了,但那些他最亲的人,却如何也回不来了,怎么看,都是一片伤心地。他想趁着抗战胜利了,来上海转转,也算是换个环境收拾收拾心情。
“这两天吗?”
但时移世易,现在这大舞台已经成了享誉上海滩的顶级戏院。给张君康牵这样的线搭这样的桥,于面子上也显得足够尊重和看重。
乱世中的变迁,尤显残忍。当年他在上海的那些旧交,大多都已经失散飘零了。像秦世雄这样依然屹立不倒的,已是凤毛麟角了。日本人打进上海之前,他和秦世雄还偶有书信往来,但后来全面抗战打响,这么远的两地,也就如同天涯海角一般了。
梁琇歪了歪脑袋,“模样变化很大?”
在东北唱了二十多年,虽然已经是那一片最厉害的角儿了,但他也越发感觉没太大意思。在他的心里,仍然有着一颗想在上海这个更大的世界里,证明自己实力的雄心。
同时,他带着他的徒弟们过来,也是让这帮小的见见世面,见见天地,不要老以为在东北一隅差不多了,就是天下第一了。
“关外张?哪个关外张?”
“你先好好休养身体,照顾好我们儿子。”
推杯换盏之间,张家班和金蟾大舞台的合作便水到渠成。
张君康来秦宅的这天,秦世雄专门请了大水师傅过来掌勺,为远道而来的老友接风洗尘,同时金家父子也一道被请了来,吃了一顿隆重热闹的家宴。
真正成了名家,是在他回到东北之后。他是一个不打折扣的戏痴,学戏唱戏不只是为了生计,即便开始有所成就了,也能保持多年不断精进技艺,直到后来有本事开宗立派,终于成了东北首屈一指的须生名角。
“啊?”梁琇彻底坐了起来,“他啊?我在北平的时候就听过这人的名字,他是东北的须生第一人吧。”
“再说,卞中涵我一时也找不到他。今天就打了个照面,他就急匆匆地走了。不过他还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再请他吃顿饭。感觉近期不一定能顾得上看我。他这个人,认真得很,什么事只要交给他,不办好是不会罢休的。他临走提了一嘴,他过来这次要搞什么日侨管理处,很糟心的一个烂摊子。”
“找时间请他吃顿饭吧。”
“哦……需要我做什么吗?”
“行。”梁琇爽快答应。
当年他在上海登台献艺时,还只能算是小有名气,在上海滩的各派名角中,着实有些排不上号。
“关外张来上海了。”
秦世雄接到张君康给他送的信,也是颇为惊喜。而当得知这位老友是把整个班子都带过来时,他一下也明白了老友的弦外之音。所以,没做犹豫,便把金兰石也约了过来。
“弓长张,张君康,奉天的那个名角。”
这是“关外张”张君康,时隔二十多年后,第一次回到上海。
何况,早先金兰石过来坐,秦世雄便得知金家也在想着怎么经营才能更红火。日本一投降,上海不再是孤岛,外面的人进上海就方便多了。眼下金蟾大舞台和周郎顾等戏院对各路南下名角的争夺,已经日趋白热化。金兰石和金云攀父子,整日也是焦头烂额。
此次张君康来上海,其实是带了他的整个班子。
第116章 “关外张”来了
“这两天肯定不行。”
“嗯,不是小豆芽菜了。现在看起来出息了,也比以前壮多了,不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了。”
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就顺利回上海了。他则继续留在学校,之后的事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今天和他见了面之后,我第一眼是没认出来的。”
“怎么说呢,念书那阵子,我是挺照顾他的,待他像待一个自家的小兄弟,总开玩笑叫他‘小老弟’,他也喜欢我这样叫他,觉得他是有大哥罩着的。如果单是想当年,还是有感情在的。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秦定邦不觉皱了皱眉,“人总是有可能变的,也不好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原来是这样。”梁琇了悟地点了点头。
“琇琇连这都知道?”秦定邦笑着朝梁琇侧身,支起手臂撑着头,“他早年也在上海唱过戏,和父亲有旧交。后来他回了老家东北,这次是从奉天过来的。打仗这么些年没了联系,日本人终于打跑了,他也可以南下上海了。前两天拖人捎信儿过来,说要看一下父亲。所以这两天,父亲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老朋友。”
当年张君康在上海打拼那阵子,这里还没有金兰石的金蝉大舞台呢。
金兰石承诺,只要张君康和他的班子做好了准备,金蟾大舞台就开始在全上海大作宣传,安排最好的场子
梁琇倒是很少听秦定邦这么耐心地跟她讲关于别人的往事,“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