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睁着眼看了江应的背影一眼。骗子。小时候骗他说给猫取名游小游是因为可爱,长大了骗他编程有意思,后来骗他说以后和他一起在四中读书,结果一走两年。刚才还骗他说不会供他出来,转眼就把他卖了。就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游时冷笑一声。许夏槐带着成绩单进了班,先是往讲台上一坐,抹布随便甩了两下,看着台下的人,什么也不说。槐姐脾气有点古怪是真的,二班的人都不敢惹她。“说说吧,你们觉得考得怎么样啊?”许久之后,槐姐在讲台上慢慢悠悠地开口了。“烂中烂!”一个男生大声喊了一句。全班都开始笑,槐姐也开始笑。槐姐一笑,气氛立马松下来:“烂,烂是应该的。因为这次卷子,是四中的自己出的月考卷。”全班都沉默了。四中自主出题的卷子出了名的难,和二高平常考试的难度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如果这样的话,江应还是拿了686,那他在四中应该排多少?全班莫名其妙地往江应那看了一眼。年少的时候,注意力总是会被成绩好的吸引,就算是他们这种全是混子的学校,照样会记得每次考试谁排第一。“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槐姐捻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数字,“江应686,二高和四中双第一。”班里有人吹了声口哨。槐姐也眉开眼笑地看了江应一眼。虽然这人不是他自己带出来的,但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cao,牛逼!吾辈楷模!”赵邮回头笑着跟江应说话。话没说完,他却感觉江应有点不对。好像脸色有点白。“江神,”赵邮压低了声音说,“怎么了?”游时耳朵动了一下,难得坐直了,看着江应的背影。他能有什么事,他好着呢。“没怎么,”江应手里转着笔,左手隐没在桌下,往后靠了一下游时的桌子,“你刚说什么?”游时难得没把桌子拉开。因为距离太近,那种冷松的味道又萦绕上来。江应校服衬衫的后背好像shi了,是被汗浸shi的。他后脖颈是那种病态的白,发梢也稍微有点shi意。但是今天十几度天气,游时自己都套了一件薄的黑色卫衣。他上哪出的汗?
路上江应说想吐,其实不是在开玩笑吗?他抿了抿嘴唇,想问,又还是没问,只是把桌子往前推了一点。他们关系不好,两个桌子之间距离活像东非大裂谷。赵邮没他那么细心,看江应除了脸色有些白,其他神色一如往常,只“啊”了一声,又问道:“你做题的时候没感觉出来?”“确实有几道题是四中那几个变态的风格,”江应的目光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又或许只是在回忆,他一笑,“不过考试呢,谁想那些干什么。”“你连出题风格都能感觉出来?!”赵邮傻了。“你不能?”江应反问。赵邮:“……”我要是能我就是赵神了。“扭回去。”江应笑着说。“怎么了?”赵邮不情不愿地说,“还没开始正式上课呢。”“靠某人的桌子太久,有人要揍人了。”江应语调很慢,说话慢条斯理,又带着一点逗弄的味道。游时:“……”本来他俩离得就近,这个时候游时更是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喉咙里压抑着的笑声。游时抓了下头发,正要把桌子直接拉回来。“江神,”赵邮转过去之前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事。”江应的背部已经撤离了游时的桌子,坐直了。游时在那个瞬间想拽住他,手指蜷缩了一下,最后又没有动。他抿了下嘴唇,心里怒骂了自己几十遍没出息,自暴自弃地抓了下头发,从桌子里掏出本算法书来看。看到一半摸出了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搜了几个字。【喝完酒胃不舒服怎么办?】 买药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但是班里的人没几个人心思在自习上,要不在下面打游戏,或者偷偷在桌子下面点外卖。二高的人点外卖已经点出了经验,通常在距离下课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点外卖,等他们下了课晃到“美食街”的时候,骑手的电话会准时打来。江应也停了笔,低着头逛了下外卖软件。他有一点胃病,但是不太严重,这次是没吃多少菜就开始灌酒,后来又跟着游时跑了一段。上一次这样隐约细密的疼不知道是几年前了,可以忍住,但是连绵起来就是长久不断的折磨。食堂的饭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加难以下咽,他逛了一圈,最后买了好消化的白粥。下完单,桌角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赵邮搬着凳子冲他不好意思地笑,接着指指游时:“我去找时哥。”江应点了一下头。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游时给赵邮腾了个位置。赵邮总是习惯在没老师的时候搬个凳子坐到游时旁边,游时也很习惯给他让出一个位置,然后俩人一起抄作业,或者是一起开一把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