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低垂,低声道:“……是我的错。”闻言,周歆微微怔了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沈既白道:“但我有。”周歆一时间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所以,你不生气啦?”沈既白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生气就好。”她道,“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他脸上的愧色愈来愈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周歆不愿他再自责下去,连忙岔开话题,“你知道唐彦修为什么来找我吗?”果然,此话一出,沈既白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变,“为何?”“他想让我复活唐公。”周歆斜倚着墙壁,“你说他是不是太抬举我了?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我说我没有办法,他不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开始怀疑我不是朝南衣。”闻言,沈既白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不是朝南衣的?”周歆问道:“是对付食气灵的时候吗?”“不是。”沈既白道,“是长风酒肆。以朝南衣的身手,仓鼠妖抓不住她。”她不禁想起张卿清说的话:“她剑法超绝,东都没人打得过她。”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破绽。许是见她没再说话,沈既白抿了抿唇,道:“此事我来处理。”周歆抬眼看他,“你打算怎么忽悠他?你先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我会不会信。”他道:“我自有办法。”“真的假的?”周歆狐疑地看着他。就沈既白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撒谎技术,如何哄骗唐彦修这个老狐狸?闻言,他双眉轻蹙:“你不信我?”周歆梗着脖子狡辩,“我哪有!”沈既白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丁点挪开的意思,显然是不信这番言辞。见状,她心思一转,当即“哎哟”了一声往人身上栽过去,煞有介事地道:“沈既白,我好像走不了路了。”他下意识抬起手扶着她的胳膊,眸光微闪,眼里满是疼惜,声音却是冷得厉害。“他弄得?”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周歆恐怕他又想多,连忙搂住他的腰,仰起脸看着他笑:“不是,是我不小心崴了一下。”沈既白歪头瞧了一眼她的脚,“还能走吗?”
周歆摇了摇头,“要不你背——”话未说完,她的双脚就突然离了地,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重心完完全全压在了他的两条胳膊上。周歆:“……”这个公主抱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呆愣愣地仰视着他。清晰紧致的下颌线勾勒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双薄唇轻轻抿起,略显出几分冷感,还隐隐带着一丝禁欲气息,即使是这样一个死亡角度,他的脸依旧帅得无懈可击。周歆越看越双眼发直,连眨都没有眨过一下,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心道,真是太帅了!沈既白一步步地往院里走,行至正堂前的台阶时,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低声道:“……阿周。”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别看了。”周歆:“?”面上倏然一热,她噢了一声收回目光,却又实在无处安放,视线飘忽几许,不由得更加不自在了,甚至连双手该往哪儿放都不知道了。慌乱之下,她急中生智,干脆用双手捂住了脸,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继续偷看。沈既白脚尖轻点地面,抱着她跃上高台,走入廊下,抬腿用膝盖顶开门,几步走到榻前,将她稳稳地放在榻上。他坐在榻边,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低声道:“哪只脚?”周歆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不禁有点心虚。大抵是见她不说话,沈既白自顾自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她的左脚踝,问道:“是这只吗?”周歆下意识地抖了下腿,心道,还真有点疼。这是唐彦修攥住的那只脚,他当时攥得很用力,没准真被他攥出来什么暗伤。见状,他立刻上下轻轻地捏了捏,问道:“疼吗?”周歆摇了摇头,“不是很疼。”她脱掉鞋履扔在地上,曲起左腿解下袜带,沈既白立刻别开脸,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向窗外。将裤腿往上折了折,盈润的脚裸赫然有几处殷红的痕迹,十分醒目。周歆啧了一声,心道,装病这件事可真是个玄学,装什么来什么!沈既白道:“怎么了?”周歆道:“脚踝有淤青。”闻言,沈既白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过来,“一天一次。”周歆刚想伸出手去接,立刻又缩了回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这个药怎么用呀?我不会。”沈既白不上这个当:“你用过。”周歆:“……”她撇了撇嘴,“你受伤都是我帮忙上药的,怎么轮到我受伤,你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