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着几个眼生的暗哨到张府做奴仆,将张卿清每日行踪汇报给我。”“是。”“水云间也派一个人来,行事要小心些,别被凌云君发现。”沈既白的眼神渐渐变得偏执,“我要知道她每天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字不差,通通上报!”“是!”眼前的青石板路上躺着一颗碎石子,像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某个人,碍眼得很,他烦躁无比地踢了一脚,将其踢得老远。徐绍挠了挠头,“少卿若是实在吃醋,卑职派人去给张生点颜色瞧瞧?”他脚步一顿,“你说什么?”见状,徐绍不敢再说话了。沈既白忽然想起从淝水客栈回来那日,他去大理寺调动人手,顺便看了下医师。倒不是让医师疗伤,他不想让别人动周歆给他处理的伤口,只是让医师探了探脉,问:“今日胸口酸胀难忍,还有些胸闷,可是伤到肺腑了?”医师探脉后,倒了一碗醋,神秘兮兮地说:“少卿,喝了吧!口酸,心就不酸了。”当时他并不懂这其中的奥秘,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去买坛醋来。”徐绍:“?”“少卿……卑职只是比喻……”徐绍咽了口唾沫,“不是让您真吃!”沈既白瞥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徐绍无法,只能小跑着离开了。一抹仙风道骨的身影自迎仙阁走出,迎面而来。沈既白迎过去,毕恭毕敬地朝人行了一礼,“真人。”灵鹤真人看向他身后,那个方向通往哪里简直不言而喻。他会心一笑,“身上的伤如何了?”沈既白道:“已然痊愈。”灵鹤真人颔首,“大病初愈更要注意,切莫过于劳累。”“多谢真人挂心,晚辈定当注意。”他道,“只是尚有一事不解,还望您能解惑。”“何事?”沈既白道:“沈某曾在真人寝殿见过一只布老虎,不知此物乃何人所有?”闻言,灵鹤真人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垂眸思索了一番,才恍然大悟,“……那是小徒幼时的玩物。”沈既白微微睁大了双眼,“凌云君的?”“是。”灵鹤真人道,“有何问题?”“并无。”
闻言,灵鹤真人微微眯起了眼眸,“沈少卿之前的疑问,如今可找到答案了?”沈既白倏然抬眸,神情有一瞬间的紧绷,“真人为何如此问?”灵鹤真人静静地看着他,眸光沉静如水,波澜不惊中透着些许意味不明的试探。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顿时有些紧张。片刻后,沈既白倏然一动,朝人行了一礼,道:“沈某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还望真人见谅。”“也罢。”灵鹤真人收回视线,转身朝静室的方向走去。他缓缓站直身体,凝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直至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沈既白才收回视线,瞥向了水云间的方向。食梦兽的出生地是朝南衣的故乡。那里虽然变成了荒村,可他曾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寻过,不难发现是妖怪屠了整个村落。这大概是朝南衣打心眼里怨恨妖怪的根本原因。有些东西历经沉淀,早已刻入骨血,就算是失忆也改变不了。她身上的破绽,又何止一处。晚膳过后,周歆一顿抢救,勉强将葡萄架重新支了起来。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回眸,见一身绯色官袍的少年踏着月色款款而来。他面容沉静如水,凤眸清寒如冰,整个人的气质偏冷,皎洁的银辉映落满身,犹如霜雪归隆冬,坚冰入寒潭,不仅毫无违和,反而衬得气质愈发冰冷。可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那双鹰隼般的眼眸骤然被点亮,漾出几许柔情,润得眉目温和,连唇角都隐隐有上扬的趋势,那抹遍布周身的冷感瞬间淡了下去。周歆眉眼一弯,朝人迎了过去,“这么晚才下值?你不会是想一天就把积压的公务全处理完吧?”“怎么会?”“那就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她歪头,“这么忙,你应该还没用晚膳呢吧?”沈既白低低地“嗯”了一声。“这个点,膳房早就关门了。”周歆思索一番,忽而来了兴致,“我去搜罗一下,看看还有什么菜,随便给你做点什么垫垫肚子吧?”“不必。”“你不饿吗?”“不饿。”话音一落,他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周歆轻笑出声,拽着人的胳膊走到葡萄架下,将人按在马凳上,“我遁地过去,很快就回来,稍等片刻。”未待他说什么,眼前的少女便凭空消失了。沈既白安静地坐在那里,眉眼低垂,视线虚虚地落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须臾,院里响起了轻微的响动。他抬眸,见抱着一筐子菜的少女站在树下,朝他眨了眨眼,喜笑颜颜地进了厨房,“很快就好!你再等一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