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蹙起眉,他自是想兰珺瑶将这事承担下来,赢城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是何心性,皇帝是了解的。但此事已经闹的满朝文武皆知,若是不审查个细致,无法交代。“来人,将六王与兰侧妃收押大牢,交由卜东梧严加审查!”皇帝甩了衣袖,厉声道。太子闻言,张了张口,还要说些什么,触及皇帝一双冷寒的眸色,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都退下吧!”眼见赢城与兰珺瑶被压了下去,皇帝疲累地扶了扶额头。羡临渊见状,压下心中的惊慌与不安,行了礼便快步向宫外走去。“父皇”太子试探道:“赢城对您心有怨怼,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此事定然是他指使兰侧妃所行。”皇帝没有接话,抬眸的一瞬间,人仿佛苍老了许多,淡淡道:“你也下去吧,看看祯儿。”太子一怔,抿了抿唇,躬身俯首,心有不甘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整个乾弦殿,两个时辰前还歌舞升平,现在却是苍凉的没有一丝人烟火气,红绸明灯还在,此时看起来却是诡异又孤寂。“皇上”总领太监向前两步,天寒,回了寝室吧。皇帝摇了摇头,半靠在软枕上,手背覆于眼前,“小兴子。”“奴才在。”总领太监将身子伏得更低一些,附耳向前。“人在高位,怎地贪心却越来越大了呢。”太监总管顿了顿,自一旁拿了件披风覆了皇帝身上,轻声道:“皇上,奴才十三岁时便跟在您身边伺候着,那时大家都唤奴才一声小兴子,奴才听了高兴。”“后来,奴才跟在您的身后,眼看着您坐拥这江山社稷,大家就都改了口,唤奴才一声兴公公,奴才也高兴。”“再后来,您把整个司礼监交给奴才时,大家又都唤奴才一声兴总管,奴才还是高兴。”“可是奴才就是奴才,奴才这称呼再变,依旧还是站在您身边伺候着您。”皇上将手放了下来,道:“你想说什么?”“皇上,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ru之恩。连奴才都知晓人不能忘本,王爷沙场征战多年,为了一城百姓,硬是拿着一把钝了的剑,赤身rou搏,为皇上守下了一座座城池,奴才笨拙,不信王爷会做出投毒这番事来。”皇帝闻言,重重叹了口气,道:“人心易变。”太监总管闻言,也再未说什么,垂了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风起,卷起了整殿的红绸,红绸交错,扰乱了人的心弦。大牢内——“你说这六王爷犯了什么错事了?”一名圆脸狱卒喝了口酒道。“听说是给皇上投了毒。”另一人道。
“可别乱说。”“哎哟,这王爷都进了牢中了,你怕什么?”说话间,圆脸狱卒抬眸向赢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碰上赢城敛着杀意的双眸,一口酒水未下咽,呛了个尽。“你怎么了?”坐在这狱卒旁边的人急忙起身,帮着顺了顺背。呛咳声还未止,两人便齐齐失去支撑,滑落在地。赢城见着两人,蹙了蹙眉,也未在意,折身躺了草铺上,准备阖了双眸养养神。却被“磕吱磕吱”的声音吵得坐起身来。“你在做什么?”赢城看向兰珺瑶,冷声道。兰珺瑶手中拿着发簪,插进了这牢锁之中,拧转几下,竟是将锁打开了。兰珺瑶面露喜色,惊喜地看向赢城道:“王爷,锁开了,我们可以出去了!”赢城蹙起的眉头又深了三分,“你疯了!”说着,将目光投向两个狱卒,见二人垂躺在地上,赢城内心惊觉不妙。兰珺瑶丝毫不理会赢城言语,打开了牢门便向赢城所在的牢房走来,二人的牢房未按男女分别扣押,两相临近。“王爷,你稍等,珺瑶这便放您出来。”兰珺瑶边走边说,走到狱卒身边,伸手便将这牢房钥匙取下,打开了赢城所在的牢门。“王爷,咱们快走吧!”兰珺瑶向前揽上赢城的手臂,想要将赢城自地上拽起来。只是二人身形差异太大,几番拉扯,赢城未动分毫。“王爷您这是何意?”兰珺瑶蹙眉。“何意?”赢城挑眉看向兰珺瑶,似是想看看兰珺瑶这人面皮下到底躲藏了什么心思。赢城不傻,自是知道此时若是逃离这牢房,就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投毒和贩卖私盐的事实,到那时,纵使自己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赢城冷冷地看着兰珺瑶拉着自己手臂的手,道:“兰珺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看着赢城寒如冰窖的双眸,兰珺瑶心下委屈,“王爷,妾身嫁给您四年,这四年里,您未曾正眼看过妾身一眼。妾身是真心爱慕王爷,若非真心爱慕,又怎会心甘情愿做您侧妃。”兰珺瑶顿了顿,抽回了手,“王爷,您跟珺瑶走吧,皇上此番定是要治您个谋害之罪,咱们走吧,天涯海角总有咱么二人容身之处。从此以后,无论是亡命天涯还是耕地织布,珺瑶都愿追随王爷。”一番话,说的无不令人动容。赢城斜了斜眼角,翻了个身,面朝里,不再理会兰珺瑶。“王爷,妾身已经打点好了人,咱们出去后,自有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