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舟听不懂公司的事情,他连正经公司都没去过,也没体验过白领生活,听曲随说得一头雾水,但也听得懂最后一句话。那就好,谢谢你了,曲医生。客气什么。走吧,帮你换药。≈ap;ndash;说是换药,曲随也只是帮他换了手上的绷带,拿药膏擦了擦左腿膝盖,至于其他的,好像是张佑年交代过,曲随只是拿药膏给他,仔细告诉他怎么处理。三年前就很熟悉流程了,如今记忆卷土重来,他并不生疏。曲随没待多久,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芳姨和赵叔也早走了,整间别墅又只剩他一个人。沈桂舟窝在花园的木椅子上出神。下午过去了大半,阳光没那么晒了,花园的温度似乎都跟着冷了下来,阳光忽的散去,满目可及处一片冰凉。一阵风吹来,沈桂舟冷得抖了抖。之前闲下来的时候他做什么来着。沈桂舟拧着眉,垂眸回想着。阿雅总让大藤给他多放点假,让沈桂舟干脆周六都回去歇着,他不愿,周末也跑到柏蓝花店去。你周末来我们也不会给你算钱的沈二。没关系,我自愿的。沈桂舟打手语。回去回去回去,万一顶哪天我们遭举报压榨员工了可不好。我和他们解释。真的不需要。我想见你们,周末也想见。他还记得,说完这句话,阿雅红了眼眶,却噗嗤一声笑了。也不怕我们把你卖了。他只是笑着。后来好像协商了好久,一致同意只歇一天,但有意无意的,周六这天,阿雅很少让他帮忙什么事。胸口很闷,沈桂舟喘着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想阿雅大藤了,他想回花店了。他想见他们。但他只能想。≈ap;ndash;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件暖和的风衣,张佑年给他买的那件。
外面天色早就暗下来了,黑漆漆一片,花园的灯很久都没换了,之前就是这副昏沉样,发着将暗不暗的暖黄色光,张佑年不会走进去,所以也不需要换灯。客厅开着灯,白炽灯将露台连带着花园一角映得亮堂,该是张佑年回来了。沈桂舟攥着风衣起身,迈步走上露台,哗啦一声,落地窗恰好被打开,张佑年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解开了?谁解的。我自己解的。这也要揽。张佑年笑了声,眼眸在他脸上打了个转,转身往里走。沈桂舟没听明白,蜷起指尖,踩着步子跟着走了进去,恰好撞上芳姨站在不远处,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都说了姨来说,瞎揽什么,芳姨拍了拍他的背,把他往里带,吃饭吧,姨走了。不留下来吃吗?鬼使神差地,沈桂舟打字问道。他明知道芳姨家里还有人要照顾,几乎没留下来吃过饭,却还是问了,他不想和张佑年单独待在一起,芳姨还没走,他都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芳姨顿了顿,抬手顺了顺他的背,轻声说:姨要回家啊,没事儿,去吧,去吃饭。沈桂舟朝餐桌瞟了眼,张佑年正好朝他看了过来,明明张佑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沈桂舟却还是觉得脊背发凉。不过来等我待会给你重新热是吧,电费你出?张佑年出声。哎哟,芳姨拧眉,开个微波炉能费多少电,你也别太计较了。知道了,这不是看他杵那不动看着烦,让你劝半天,姨你今天不是还急着回家,让赵叔送你。不用啦,姨打车回去。赵叔都在外面等着了。那好吧,谢谢你了佑年。芳姨说完,又转回半个身子朝他悄声道:去吧,今天姨给你多煮了两个水煮蛋,剥好放在碗里了。沈桂舟抿了抿嘴,打字道谢:谢谢姨。哎,去吧。他喜欢吃水煮蛋,但沈时疏不喜欢,这可能是唯一他知道的、同沈时疏不一样的地方了。说实在,他们在吃的方面都不是特别挑,喜欢的菜也是因为更常吃所以喜欢,只是在某天早上,他发着烧迷迷糊糊躺着,芳姨拿来什么他都吃不下,眯着眼推开,除了水煮蛋。他额头上还盖着条已经被体温烫地不凉了的冷毛巾,蔫了似的摇摇欲坠,往下滑了点,就这么接过芳姨递来的水煮蛋,就着酱油一口一口咬着。芳姨帮他将布往上扯了扯,欣喜道:你喜欢吃水煮蛋啊,那以后我多给你煮几个。从那以后,沈桂舟总能在饭里、面里、粥里翻到切成半个的水煮蛋。这么久不见,芳姨还记得他爱吃。过来,沈桂舟。张佑年喊他。沈桂舟磨蹭着步子走到餐厅,拉开张佑年对面的椅子坐下,芳姨见他坐着,收拾东西便准备走了,走之前还探出半个身子来对着张佑年念叨了句:你啊,别老挂着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