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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東西吧,等下好吃藥。」
見方才的女子又端著餐盤進來,他鬆了口氣。
昨夜措手不及的變故,和醒來後奇怪的環境,還有大夫那冰冰涼涼的聽診器都讓他十分緊張,所以那個看起來像小婢女的女孩端著茶水進房時,他一時情緒失控,便拿起杯子往她身上砸去,現在冷靜了,才發現這些人的確沒有惡意。
「這...這裡是哪裡?」
他在皇宮看過無數個富麗堂皇的房間,但從沒像這樣布置的,床鋪軟得很,比皇帝的還要軟,他有次跟桂公公到養心殿服侍聖上時,曾整理過龍床。
「北部郊區山上。」女子回答
「哪裡的北部?」他又問。
女子說了一個他好像聽過又沒聽過的地名,十分的陌生。
「你的衣服我叫管家拿去洗晾了,等乾了你就可以拿走,等等先穿這套吧。」
她把一套柔軟的衣物放在床邊,便離開房間。
他吃了粥,才發現自己真餓了,平素清晨五更起床漱洗後便用早膳,現在看窗外的天色是近午時了。
粥的味道很好,小菜簡單家常,但清爽可口。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讓他餘悸猶存,當初...雖痛徹心扉,卻也沒這麼怕過,原來自己是很怕死的。
多半也由於怕死,在宮中才總是那麼小心翼翼吧。
吃完後,他穿上那套樣式奇怪的服裝,把餐具端到樓下,女子正低頭拿著一長方型事物,手指不停在上面滑動著。
「這位夫人,那位婢女呢?」
富貴人家多有規矩,他不敢隨意走動,交給熟悉家務的下人比較妥當。
「婢女?你是說管家?我把她辭了。」
「那...這些碗盤要在何處清洗?」
「廚房在那兒。」她指指後面。
他一進廚房卻愣住了,在危機四伏的皇宮內待了五年,自問也算反應靈敏,但他竟不知道水源何在,既無水井,亦無盛雨水的銅缸。
「夫人,水...要去何處取?」
「水龍頭往上扳開就有啦。」
那女子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看得他雙頰燥熱,自己像是被當成了笨蛋。
這...桂公公最讚賞他心眼玲瓏,常說「那些個笨蛋要是有淨笙的一半,我也就省心多了」,原來被當做笨蛋是這麼不好受的事兒,難怪顏平...
想到多年知交如此待他,他心頭寒涼,打開水龍頭洗了碗盤,讓唰唰地水聲沖走那些鬱悶。
洗完碗,他又到那女子身畔,正尋思該如何啟齒,便聽她開口。
「你如果沒事了,就離開吧,我不想知道你的事,也不想知道你是誰,衣服穿走不用還。」
「可否請夫人指個路?」
「你沒有手機嗎?自己google。」
那女子有點冷淡。
瞧這派頭,非官即富,她也看過他的外服了,竟一點也無客氣之意。
「啊,我忘記你掉到游泳池裡,就算有手機也泡壞了吧。好吧,你要去哪?我幫你查。」女子突然又說。
「我...我要回京師。」
他身著宦官服,還能回哪?這女子也甚奇怪。
「晶詩?那是哪裡?哪家飯店嗎?」
弄了一陣,才搞清楚他竟已離宮千萬里。
這怎麼可能?一夕之間...
「我可以給你計程車錢。」
他聽那女子言下之意,是暗示多的錢不會給。
「夫人,我不是要飯的。」
雖然對方於他有救命之恩,但那態度實在讓他忍不住為自己辯駁。
「很好啊。」
「也許夫人不相信,但我一夜醒來,便...」
「我剛說了,我沒有想知道你的事,救了你也算仁至義盡,你可以走了。」
她揮揮手不再看他。
他雖不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但人家這樣攆了他還不走,豈不如同無賴?
步出大門,他看到道路上有幾台奇型怪狀的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開過去,方圓百里有十來戶人家,但建築樣式都十分特異,他想了想,只好又回去那棟大屋拍門。
「又怎麼了?」
門口有個白盒子,傳來那女子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我...我不認得路。」
他不只是不認得路,這裡簡直是個異界,他素來心細,發現周遭的環境有太多不同之處,心中頓覺無助。
「剛剛不是跟你說,如果回北京,要先去機場嗎?」
那白盒子又道。
「請夫人容我進屋詳談,我沒有惡意。」
門過了許久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