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笑了出来,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也可能只是我们都过了看小说的年纪了。”
这一晚,两人几乎将多年来不曾吐露给对方的心事都倒了个空。
那些难事到头来还是无解——又或许那些难事从来都是无从解的,能有这样一个倾倒出来的机会,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两个人借着酒精的麻醉,短暂地出离了各自的绝境,凑在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沉默,一起疯癫,最后还是要别离。
方桌上的啤酒瓶倒得横七竖八,餐巾纸团也散乱了一桌。夜深了,两人终于收起情绪,起身收拾了东西,临走前还特地向为了二人晚收摊的老板道了声歉。
走出店外,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
裴可轻轻呵了一口气,白雾在昏黄的路灯光下弥散开来。她转过头,朝他温柔地笑了笑:“你怎么回去?”
秦焕冬喝得多,意识有些昏沉。他蒙了很久,才摇了摇头,无力地笑道:“不回去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回去要是被我妈看到,又要让她担心了。”
裴可静静地望着他,然后朝着他张开了手臂。
秦焕冬眼眶突然酸涩,低下头抱紧了她。
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发出沉闷的轻响,近在咫尺的气息带着温度,吹暖了他的耳廓。
“我也是。”
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柔声道:“那我们今晚就近找个地方,一起对付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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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要换文案和文名了,写这篇文的初衷是写深情暗恋,没想到现在写两个人的绝境会写这么长,我觉得我的中心已经偏离了,所以大概率过两天就会改文名,不出意外的话会改叫《余温》(大概是因为特别喜欢第二章里的“夕阳的余烬落在她羽绒服的银色皮面上,映出了暖色的光泽,犹如将寒夜来临前的最后一丝余温锁在了她的身上。”这句话)
这大概是唯一一篇没什么人看我也在拼了老命写的文了。
我现在想的是早点写完可以早点解脱。
※关于人生绝境的话题,到这一章可以结束了,看看最后一句也知道,下一章要开车了。
毫无意义那段,当时跟裴可的原型聊的时候,还聊到了终极。
我说人生的终极就是毫无意义。
她说就像小哥走进了青铜门,看到了终极,终极他妈的就是,我白来了,毫无意义。
就,又好笑又仿佛有点哲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绝境面前人人平等”的观点来自于阿城。
他在06年第18期的《南方人物周刊》的访谈里说:
【我到意大利一所大学去开讲座,阶梯教室。引荐我的是一个教授,他说,我读过阿城的小说,我真想过那样的生活,因为那样才会有些什么东西。我当即打断他,我说人生不是这样,不是因为你穷就必然产生什么。人生是任何人都会有绝境的,穷人会有,身价百亿者也有,在绝境面前,人是平等的。当时阶梯教室里有几个意大利学生就哭了。我猜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一般人不认为富人也会有心理绝境。现在有个从中国来的秃头小子说人人有绝境,你怎么知道的?他当然要哭了。人生是这样的。】
他说得很好,看他的就可以了。
※另外写这段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几句诗。
想到对于绝境,诗人的答案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也是走过了绝境回头看时的“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作为普通人,我现在的答案只有裴可和她的原型说的“丧的尽头居然真的有那么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猜可能是光明,可能是平静,也可能是新的绝境都有可能。
但现实中更可能的是,先看到了光明,然后趋于平静,最后缓缓沉底,直到迎来新一轮的绝境再等光明,就像白天黑夜的转换一样。
能够接受“黑夜过后终会迎来白昼,白昼的尽头是黑夜”的人应该不会想要结束这一切,只有厌烦了“黑夜和白昼永远要交替”的人才会想要结束这一切;
也有可能当一个人站在白昼里的时候,可以欣然接受这一切;而一旦黑夜降临,又会想要结束这一切。
无论如何,每当我实在觉得熬不过去的时候,就会想起男神在15年跨16年的那个元旦写下的这段话:
“人间许多事,当他在过程中时,原是充满艰难困苦的,事中之人,谁不是在深深夜中期待天明。此刻,我怀着美好的愿望,期待2016年的到来。没有到来的,总让人生出无尽遐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