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邦彦经常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回想自己的前半生,不过他现在还是二十多岁,按照七十多的平均寿龄来看,他的前半生还有十几年的日子没有过完。他想起小时候看的美国电影,突然在心里说了一句——嘿,这真叫人沮丧!
紧接着他又陷入纷繁的回忆,他想起六岁的时候,也可能是七岁吧。母亲带着他去买衣服,他记得母亲那天穿了一条碎花的长裙,那个印花很漂亮。花瓣是紫色的,一簇一簇的。营业员在夸完那条裙子之后,又套近乎的问孩子父亲是做什么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被母亲捏的很紧,直到离开那家店母亲才注意他的手被握的通红。
和他的手一样红的还有母亲的眼角,母亲是怎么回答店员的他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母亲对他说:“对不起”。这件事情让他很懊恼,他既不记得母亲的回答,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在那句对不起只会回答“没关系”。
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他默默的说着,没关系的好像这样就可以穿越时空,代替那个六岁的男孩用坚定的声音告诉自己的母亲。那时的痛感早已消失,留下的只有母亲手指的触感,和那句“你父亲是做什么的”的疑问。
他又想起在初中某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性向,那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由于没有父亲,他的生活都是母亲打理。而母亲在很多地方是一个有些固执的人,即便他再听话,有时也会产生小小的不满。但他看到母亲工作的辛苦,他又默默的做一个不出格的男孩。
在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时候,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丝快乐,这个快乐带着一丝罪恶的意味,美妙极了。
不过后来这种“与众不同”带来的痛苦已经将那时的快乐全部替代,变得让人憎恶。他又想起大一学校举办了一个十佳歌手比赛,年见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站在台上。散发着扎人眼球的光,但他不敢眨眼。当时在唱什么歌来着?他记不清了,意识开始迷迷糊糊,但一句歌词飘进了脑子——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靠!这是什么悲情主角的台词?
马邦彦骂了一声,什么玩意!还不如想想那个可恶的主管!这几天又被他盯着骂,导致他一听到要开会耳朵就犯抽抽。明天要交一个新方案,也不知道又要批成什么样。一想到这里,他就想翻白眼,差点连睡意都要气没了。折腾来折腾去他终于乖乖什么也不想了,早点睡才能打起Jing神去对付难缠的领导。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了起来,马邦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跃入脑子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还有十三天了。他好像在经历一场酷刑,过去的每一分钟都在心里留下一道细痕。他坐在床边揉了揉脸,又想躺回去。手机闹了三五分钟,被他一按,停下没动静了。
就在差点要再睡过去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马邦彦被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了。他顾不上看消息,直冲冲的奔向洗手间,快速的五分钟收拾了一下,胡子也没有刮。换衣服之前他打开手机叫了车,火急火燎的换完衣服,拿上昨晚扔在客厅的公文包就出门了。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十分了。
叫完车,他才得空处理手机的消息。打开微信一看,居然是主管发来的。
“帮我带份咖啡。”
说是帮,可语气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回了一句好,马邦彦认命的算起时间,打车到公司要十五分钟。他只能堪堪在八点半到公司楼下——再看一眼手机,车堵在离自己一条街的路上。他两眼发黑,直接拨了楼下咖啡厅的电话。
“你好,我点一份美式咖啡,对,加糖加nai。对,打包,我十五分钟后取。好,谢谢。”幸好那天他记下了咖啡店的电话,不然今天简直无解。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没时间吃早饭了。不过公司里摆着简单的食物架,可以买点面包应付一下。
左等右等,叫的车终于在堵了两三分钟后出现了。他只能嘱咐司机大叔开快点,这样打卡还来得及。他想起昨晚买的冷冻馄饨还在冰箱里,就当晚饭吃吧。这么想着,手机又跳出信息,是沈岚发来的——老地方见。
他笑了一下,看着窗外的车流——那些细小的裂痕,大概也是可以愈合的。
老天保佑,去公司的路上不算堵,八点二十八的时候到了公司楼下,他先用手机打了卡,走进了一楼的咖啡店。正好早点时间,店里还有几个一边喝着咖啡吃三明治的人。他付了钱,拎着咖啡就奔向电梯。也是巧,马邦彦刚站稳,就看到前面站着一位一身蓝色西装的男人。这么晃人眼的颜色,是他的主管无疑了。
要不要站远一点呢?但今天大概马邦彦总是在走运和不走运之间来回切换,站在人群中的男人好像是知道他站在身后回过了头。马邦彦扯出一个笑容,算是打了打招呼。男人微微皱眉,低头看到他手里的咖啡又眉头微松。
这一连串表情落入马邦彦眼里,荡起几分好笑的情绪。他上前几步:“魏监,早。”魏端云点点头回了一句:“早,谢谢。”但没有接过咖啡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