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到现在,陈纪锋又体会到卫意是个认真到有些倔的人。无论是说话,吃饭,还是给别人做家教,他都用一百分真心去对待,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态度。比如他喜欢吃包子,吃不到外面餐店的,就一定要学会做出来给自己吃;比如在公安局门口被人找麻烦,他也一定要与别人理论清楚,也不管对面的人多凶恶,不管恰好看到这一幕的自己多着急,生怕他下一刻就要被人揍。
陈纪锋转头过,见卫意差不多把一盒卤藕吃了一半,明明整个人已经辣得直吹气,嘴唇都红得一副快烧起来的样子,还吃得停不下来。
“慢点儿,没人和你抢。”陈纪锋把果酒塞进他手里,“别光吃,喝点酒解辣。”
卫意接过瓶子咕咚咕咚给自己灌酒。陈纪锋看着他喝完大半瓶酒,忽然开口问:“今天找你的那个人是谁?”
卫意愣了一下,然后放下酒瓶,说:“他是我nainai的孙子。他没有找我,我们是无意遇到的。”
陈纪锋一笑,“你直接说是你哥哥或者弟弟不就行了。”
“不想这么说。”卫意老实和陈纪锋坦白,“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而且他不是nainai的亲孙子。nainai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和我的爷爷离婚了,嫁给了现在的赵爷爷,他们的儿子是赵爷爷的前妻的,他是那个前妻的亲孙子。”
陈纪锋把这个关系捋了一下,说:“那他应该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吧。”
“比我大一岁。”
“他欺负你?”陈纪锋问。
卫意想了想,说:“也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打了他,所以他很讨厌我。”
陈纪锋一挑眉,“看不出来啊卫意小朋友,你还挺生猛?”
卫意没点头也没摇头,伸手继续去拿藕片吃。
陈纪锋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和我说说?”
卫意闻言,沉默了。他半晌没说话,默然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与陈纪锋说起这件事。
之前卫意住在nainai家的时候,赵家的人都对他表现出或多或少的排斥,要么就是把他当空气,要么就是像赵英博一样,把他当根刺,时时刻刻都想拔了他扔出家门。nainai心疼他,常常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想用物质弥补她的亲孙子。卫意便说自己想弹钢琴。
他在赵家待了两个多月,一次摸钢琴的机会都没有。nainai答应下来,打算给他买一架钢琴放在家里。然而这个决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其中赵英博反应最大,他直接去敲卫意的房门,质问他为什么想买钢琴。
卫意还能记得当时他与赵英博的对话。
“你当钢琴是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说买就买回来?”赵英博堵在他面前发脾气,“你凭什么花我们家这么多钱?你怎么好意思啊卫意?”
卫意没说话,他就继续发火,“你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是吗?这个家里除了你没人弹琴,凭什么就因为你一个人要买这么大个玩意放在家里占位子?”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天才钢琴家,到哪儿人都愿意听你弹琴?”
卫意不与他吵,只平静地说:“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不买就好了。”
“卫意我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装委屈,nainai吃你这套,我不吃。”赵英博瞪着他,“你外婆刚死多久你就在这儿演奏上了,说出去别人指不定以为你多大一白眼狼呢,你就是装也要装得孝顺一点吧。”
卫意这才看向赵英博,认真说:“请不要擅自揣测我与外婆的感情,你这样的行为非常没有礼貌。”
“我哪点儿说错了?成天就知道找nainai要这要那,你自己怎么不知道挣钱去买?你现在是住在我们家,我的家,麻烦你别成天把自己当咱们家里人行吗?你现在是寄人篱下,是我们在拿钱养着你这个外人,你以为这里是你家?你现在压根儿就没家!你连爹妈都没有,你还有个屁的……”、
赵英博没来得及把怒火发泄完,因为卫意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赵英博当即闷哼一声,鼻血长流地倒了下去。卫意收回手,用衣服下摆擦了一下手背,没有再打第二下。
后来赵英博的叫唤引来了家里的大人,他坐在地上指责不断指责卫意,卫意没有给自己解释。赵英博的父亲严厉询问卫意为什么打人,卫意也只是说“他说了侮辱我家人的话”。
但是卫意知道他解不解释都无关紧要,所以他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到晚上nainai从外面回来听说了这件事。nainai进房里来找他,没有问他为什么打人,也没有责备他,只不断抚摸他的手背,喃喃道委屈我们小意了,说都怪他们把英博宠坏了,害得英博成了这副不成器的样子;又说一定会给他买钢琴,让他不要难过。
卫意坐在床边听nainai絮絮叨叨,最后反过来握住nainai的手,抱了抱她。
“nainai,您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卫意说。
他继续道:“但是钢琴还是不要买给我了。nainai的家人好像都不喜欢您这样做,我不希望您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