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珊在外头问,“老大,需要咖啡吗?”
游屿抬眼,“可以。”
“我很好。”他接着说。
“你你在忙吗?忙的话我晚上……”
“谢谢,现在可以。”游屿沉声。
“医生说你爸爸现在住院没什么必要了,让我们带他回家……帮他,帮他完成剩下没完成的心愿。”方志材哽咽道。
游屿眼神暗了暗,起身站在落地窗边,虽说当初要断绝与方家的关系,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舒少媛,都知道,一旦与一个家庭产生血缘关系,很难甩利索。
方家在手术后也仍旧会打来电话,他有时会接,有时当做没看到,后来出国直接换掉了手机号。
方远的病,就算治疗也仅仅只是延长生命,死是迟早的事,能熬这么多年实属不易。游屿不忍刺激他,一些不过分的请求他也会答应。不掺杂亲情,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拥有的同情心。
知道游屿家庭情况的人很少,但都劝他别再理会。
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哪有那么多容易放下的,无非是自己骗自己。
“需要我做什么?”游屿说。
方志材没想到游屿答应地这么容易,准备好的说辞没使出来,支支吾吾老半天,话没一句完整。
思索片刻,游屿又问:“后事准备得怎么样?”
话虽难听,但家中有人即将离开时,家人都会背着病人提前做准备。游屿问方志材,公墓买好了吗,火化还是直接埋,听说有些会选择祖坟。
方志材没想到游屿这么直接,他气道:“这些我们都准备了,他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好。”游屿说,我一会让助理查下日程。
“游屿,最后一面你也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
游屿觉得可笑,绝情?他对方家处处容忍,谁看都会骂一句他蠢。蠢在没把这家人踢干净,蠢在还念着对方是病人,是长辈。
“方志材,如果我绝情,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你们方家指责我。几年前nainai死后,我去你家披麻戴孝,看顾灵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招待的席面也是我出钱,为着nainai对我好,记挂我。”
游屿出国时,方nainai特地赶来送游屿,背着方家两兄弟给游屿塞钱。游屿上飞机后,拆开方nainai给他的信封。里头是十几张一百,以及零碎的散钱硬币。还有封简短的信,是nainai一笔一划用铅笔写给他的,老人家手抖,字也歪歪扭扭。
信上说让他用这些钱买点好的,出国别委屈自己,落款处还画着几朵花,方nainai说她也跟着学画画,画得没我们小屿好。
那些钱,换成外币根本没多少,游屿出去的时候虽说不要舒少媛的钱,但舒少媛也给他打了好几万救济。
“我很忙,如果他实在熬不过,我再去看他。”
他挂断通话,正好秦珊珊端着咖啡进来,秦珊珊见游屿脸色不好,“老大。”
“帮我查一查最近的行程,能提前的话尽量提前。”游屿叹道。
“除了几个业内交流会,没什么要紧的工作。”秦珊珊说,“项目除外。”
“手头的案子照旧,新案子让何总安排给其他小组。”游屿停顿片刻,“如果组里有人想多赚钱,可以去别的组申请并行。”
秦珊珊听罢噗嗤笑出声,连忙道:“平时的东西都做不完,天天加班,您可饶过我们吧。我们可不是您,三头六臂跟个哪吒似的。”
“嗯?”游屿皱眉。
秦珊珊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夸您。”
罢了,游屿摆摆手让她快走,胆子渐长,学会开上司的玩笑。
下午茶时,薄覃桉发消息让游屿换创口贴,游屿抱怨他昨晚太暴力。
他跟薄覃桉开着视频,之前一直只留着他的手机号码,早晨临走时添加了微信好友。
“你看。”他在镜头里给薄覃桉展示伤痕。
“早上开会,我老板问我怎么搞的。”游屿偏过头嘟囔,“差点没瞒过去。”
薄覃桉说,你老板观察这么仔细,对员工挺关怀。
游屿低头吃小蛋糕,心思不在薄覃桉这,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他是我师兄,华人学生公寓里一起住过。”
“师兄?”
“嗯。”游屿点头,“外国人那些东西我只吃了几天,后来路过餐馆闻到就想吐。他做饭好吃,幸好有他。”
“你不是挺会做饭?”薄覃桉说。
那哪能比得上何之洲的手艺,游屿说我又不会做荤菜,顶多煮煮面。何之洲什么都会,周日空闲还能做个提拉米苏吃。
游屿觉得自己还挺幸运,小时候有傅妈妈,长大一点可以去陈卡斯那,背井离乡遇到何之洲。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做饭好吃的人很厉害,做饭好吃也分给他吃的人更是救世主级别的人物。
他忽然想到早上薄覃桉也做饭给自己吃,“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