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洵追点头,晏昭和的小指抵在他的眼角处,他疼出的眼泪全都顺着他的小指指尖流下去。
晏昭和从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罐小药膏,白玉的小圆罐,放在手里也不过半拳。晏昭和将白玉罐打开,一股清香从其中飘入洵追的鼻翼间,洵追在晏昭和腿上写字问他这是什么。
晏昭和道:“我府上的秘药。”
洵追一下子明白了,镇宁侯府满门都是沙场的英豪,从军打仗受伤是常有的事,比起宫中太医的这些药,晏家的药更好帮助伤口愈合。
药膏涂抹至伤口处,似乎是加了薄荷之类的东西清爽凉快的很,但还是疼,洵追养了一下午的Jing神很快便消耗殆尽,萎靡地伏在晏昭和膝上合眼犯困。
“明日的早朝你不必硬撑着上,我替你去看那些老家伙便是。”晏昭和这时候倒是不端着陛下和臣子的架势,说话也多了几分轻松。
两人的称呼经常混着叫,洵追有时候会叫晏昭和昭王,也有时候会叫晏昭和名字里的前两个字,晏昭和教他武功的时候他就叫老师。晏昭和有人时叫洵追陛下,无人时也叫陛下,两人之间气氛融洽或是他心情好便会叫洵追。
晏昭和第一次听到洵追叫他晏昭的时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洵追开口说话的时候。
那是洵追八岁生辰,小皇帝不胜酒力喝了一杯便被贴身的王公公扶回寝殿,独留昭王一人在宴会上主持。
这种宴会无非就是觥筹交错,官员们携带着亲眷贺喜。皇帝还小没有那种意识要挑动风云,众人反倒觉得这宴轻松,也都存着不去触霉头好好庆祝的心思,晏昭和留下或者是离去都不是什么大事,反而是他与皇帝都离席众人才能更放肆尽兴。
宴内太闷,晏昭和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持着酒杯去寝殿,他想看看王公公有没有将小皇帝好好安顿入寝。谁知道到了寝殿一个人都没有,寝殿后有一处另辟的院子,洵追无事时便在那晒太阳。
后院种着四棵柳树,三棵三人环抱,是王公公叫人从别处移过来的。另外一棵是洵追自己种的,瘦瘦小小半人高,刚及佝偻着的王公公肩膀。
这柳树生在皇家也没染上半分龙气,长得瘦小就算了,还曲里拐弯长大就是一棵丑爆了的歪脖子树。
偏偏小皇帝喜欢的很,每天亲自松土浇树。
洵追坐在柳树前许久未动,晏昭和看着他的背影,以为孩子睡着的时候,孩子稚嫩而清脆的声音搅乱了一抹月色。
从未有人听过小皇帝说话,小皇帝一直安安静静跟在昭王身后,有事便扯扯昭王的袖口,昭王刚辅佐时不懂小皇帝的意思,待相处一段时间摸清楚小皇帝的习性后便能慢慢猜着小皇帝想要什么。
扯一下是想走,扯两下是想吃东西,弯弯眼眸表示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想带回去。
他原以李洵追不会说话,孩子只着一件月色单衣,身形单薄地无所依靠,他每每思及此便觉得可怜。
孩子从未对人说过话,无人与他练习对话,讲出来的声音磕磕绊绊。
“晏……晏昭……”
晏昭和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既觉得小皇帝说话新奇又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他更走近了一些不去打扰小皇帝。
洵追忽觉艰难,颇为忧愁地叹气,“jian佞小人。”
昭王转身离去,满面春风,隔日上朝却没有帮小皇帝说一句话,小皇帝坐在皇位上看着自己的臣子发呆,还是王公公喊了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都以为小皇帝昨日是乏着了,当下便也退散。
昭王先走,洵追跳下皇位去追,脚下没打紧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晏昭和转身便看到王公公失声大叫,洵追不省人事。
洵追昏睡了好几天,迷迷糊糊醒来都是被人喂药,喝完药继续休息。终于清醒那日,晏昭和端着rou糜喂他,洵追正进地香,晏昭和忽收了将要喂出去的勺子道:“你会说话。”
洵追一愣,而后摇头。
“会说话为何写字?”
洵追开蒙晚,但因为不会说话所以功课上格外用心,为的就是能写字与人沟通。
也才十七岁的少年,晏昭和还未有日后皮笑rou不笑叫人猜不透情绪的功力,当场便撂碗道:“如果会说话便不必臣现在每日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朝堂上与人争辩,陛下您一句话比臣千百句话都有用!”
洵追莫名其妙被人当做出气筒,担心地握住晏昭和的手。小孩的手能有多大,一双手齐上也才堪堪包住晏昭和一只。温暖且柔软的温度沾染上晏昭和的手,晏昭和轻轻拍了下额头,他跟八岁的小孩置什么气,保不齐是身边有人给他吹歪风。
真正的jian臣不会说自己的jian臣,只会说自己是为了陛下着想。
逆他想法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全部都是邪门歪道。
洵追登基后的一年里,心智飞速成长,晏昭和看他如今的长进也只当宽慰。
……
药上的差不多,洵追也正儿八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