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案中的诗句: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咏竹》朱元璋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逍遥游》
第2章
终于等到第一场雪,崔氏撑着身子下床,翻了一件吴子安的旧棉衣,强打起Jing神想把衣服改小一点,因为茯苓穿着太大了,可她的手已经拿不稳针线了,那枚小小的银针,在她干枯的手中直打颤儿。
“师娘,不用了,我长高了,穿着刚好呢。”茯苓套上棉衣,独自迎着风雪出了门,吴恒本来不放心想跟去,但茯苓不让他去。
师父腿脚不便,师娘需要人照顾,只留吴子安在家,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
茯苓所知最近的山就是冬青山,他早早地出了门,外面下着雪,路很不好走,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上到冬青山时,已经日头过半。
冬日雪地里的太阳很亮,但是却没多少暖意,师父说蝉都生在树上,于是他找了一棵最高的树,拍了拍手,呼了口气,抱着树干向上爬,滑下来好几次,他摔在雪里,又从雪地里爬起来,仍旧锲而不舍的继续爬。
他想着还躺在床上的师娘,想着一脸愁容的师父,还想着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吴子安。
他想起师娘塞给他的那两个温热的鸡蛋。
终于爬到树杈上,他扒开树枝,到处找蝉的踪影,然而灰突突的树干上除了积雪,连叶子都没有几片。
茯苓坐在枝干上喘气,怀里的干粮早就不知何时从宽大的衣襟里掉了出去,茯苓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冷得直哆嗦,他往下看,雪地里一片白,往上看,天上也是一片白。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亮得刺眼,只有他穿着黑褐色的麻布棉衣。
“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少年身着月白色夹棉锦袍,锦袍上有暗纹,腰间左悬玉佩,右佩宝剑,剑鞘银纹如游龙,他身披素色大氅,相貌极好,剑眉星目,气质清贵。
若要形容,便是——
瑶林终自隔风尘。
试看披鹤氅,仍是谪仙人。(注)
少年正是要赶往霍山,路过此地的颜烛。
颜烛停下脚步,抬头往树上看。
身边的人以为有刺客埋伏,手放在剑鞘上,迈步向前查看。
“殿下,树上是一个孩童。”
“孩童?”颜烛皱了皱眉,“这么大的雪,他为何要爬那么高?”
李忠还未作答,眼见树上的人身形一晃,歪了下来。
隔得太远,李忠没来得及接,茯苓已经栽进了雪里。
颜烛快步上前,把茯苓从雪里拉出来,好在雪地松软,没受什么伤。
李忠拦了一下。
“怕什么?不过是个孩子。”颜骄说着蹲下来,把茯苓身上的雪拍掉,露出那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看得颜烛一愣。
雪里衬得他皮肤更白,眉眼Jing雕细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穿一件不合身的旧棉衣,有些大,冷风容易灌进去,不知道他在雪里待了多久,嘴唇都冻得发紫。
颜烛把茯苓抱起来,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轻,于是用身上的大氅包在怀里,颜烛从小习武,并不畏寒,身上穿得又多,所以不觉得冷。
茯苓感觉到一阵暖意,他想起从前冬天里娘亲把他抱在怀里,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
他从村子里到镇上,一路凄凄惶惶,又在那青石板上跪了一天一夜,夜里极黑、极漫长,下场了雨,冷得刺骨。
他委屈的呓语:“我饿,饿得浑身都冷……”
颜烛自然听见了,心软又心疼,把他往怀里抱紧,这么小的孩子,寒冬腊月却在雪里扑腾。
李忠道:“生得这副模样,倒像是雪中的Jing怪。”
“哪有什么Jing怪?”颜烛笑道,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睁开了眼,那双漂亮的眸子在雪中尤其清澈。
颜烛温和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何冰天雪地的要往树上爬?”
颜烛的声音落在耳边,悦耳动听,茯苓一时间看呆了,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天上的神仙,他眨了眨眼睛:“我在找初雪的蟪蛄。”
颜烛道:“蟪蛄春生秋死,你找不到的。”
“不,我一定要找到,”茯苓说着从颜烛怀里钻出来,道:“多谢公子相救。”
颜烛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茯苓听不太懂,他还要继续给师娘找蝉,必须得走了。
颜烛见劝不动他,只好道:“天寒地冻,早些回家。”
茯苓点点头,弯起眼睛对着颜烛笑了笑,又往山里走了。
颜烛被他那一笑晃了眼睛,还想抬脚跟上,眼见茯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林间。
李忠劝道:“殿下,我们还要赶路。”
“罢了。”颜烛叹道。
那孩子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的,这么冷的雪天敢一个人在山里走,处事也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