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什么好觉,一夜能惊醒数次。
夫人对他这一惊一乍的表现很是厌烦,都不稀得跟他一同寝居了。
穿着单衣,知府摇着扇子,在廊下叹气。
“唉——瞧着这黑压压的天,多像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我都能看到自己几天后悲惨的场景了。”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落了泪,
捞起袖子擦擦眼,知府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自言自语:“我就说不能到这种杀伐之气过重的地方来当官,什么际州军在后面有安稳感,瞧瞧,匪患是少了,但一起就是兵祸!”
“求了菩萨那么久,还是一点指示都不给,唉,我命苦啊!我夫人那般虔诚,我这一次捎带着问一问,怎么连一点点的指示都不给呢?”
“到底该投降还是该投降呢?”
他叨叨个半天还不停止,不远处早起的下人们轻手轻脚地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大人——大人——!”一个人着急忙慌地跑来,在这寂静的早晨,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知府正情到浓时待要发泄,被这声大喊硬生生地打断了。
他:“……”
算了,不哭诉了,又没人听。
知府没好气地瞪着那在庭院里奔跑的身影,等对方到了自己身边,这才语气不善地骂他:“嚎什么丧嚎什么丧!我死了吗?!彭城完了吗?你大清早的,都睡着呢,你干什么呢你!”
气得他甩着袖子,啪啪响的。
来人是典吏,属兵房门下,这一房掌的是兵差、民壮、考武、治安等事。
“大人,际州军杀过来了!”他一脸焦急,在地上直跺脚。
刚刚拿起茶杯在喝水的知府:“噗——”
典吏跳了一脚,立马躲开。
知府慌里慌张地把杯子扣在桌上,连倒了都顾不得。
他直接站了起来,弓着腰凑近那典吏,瞪大了眼睛绝望道:“你说什么?”
典吏同样绝望:“大人,城外出现了军队留下的痕迹!出去探查的人发现,出城不远,有他们烧火做饭的痕迹!”
知府一个趔趄:“完了完了完了我寻思着还能再活几天,没想到今日就到了我最后的……”
全然没想过,军纪严谨的地方,又怎会留下这行军痕迹?
典吏连忙搀扶他:“大人!你要振作啊!”
知府一个甩手:“振作振作振作个屁!兵不给我!将不给我!什么都不给我!来了俩督军还是问我要孝敬的!什么破皇帝!就是不顾下面人的死活!”
与前些日子的感觉还不一样,这会儿他算是真切感受到了死亡濒临。
到了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了,只想好好地骂一通。
典吏却还存着脑子,上前去捂他的嘴:“大人啊!别这样啊!咱们还是要活下去的啊!这六皇子来了,也不能屠城啊!”
被捂嘴的知府:“阿略呸吐——你松开我!”
他终于挣扎开来,嫌弃地看着典吏:“人都要死了!我还不能发个牢sao!”
典吏苦笑:“大人自然是能,但是……还是想想现下该怎么办吧?”
知府骂骂咧咧:“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我还想让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一句话分了两段来说,格外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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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缩在城墙上,这个墙头实在不高。本来不是有战事的地方,更没想过会发生这等事,连修缮都是前些日子才做的。
知府战战兢兢:“有人来吗?这都多久了,还没动静啊?”
城门已经关闭了,这两日不允许有人进出。
其他兵士看着顶头上司这个德性,都很无语。但他没gui缩在府衙,反而来了最前面,又让这些人觉得温暖。
很纠结的一种没用的感觉。
掌管兵房的经承在一侧说道:“大人,只是发现了痕迹,不一定就要来攻打彭城的。”
知府强撑着:“我、我当然知道!早年我也是读过几本兵书的!”
他不放心地又远望了一眼,没发现城外有什么动静。
这才继续道:“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万一来了呢?大家还是要做好准备的!”
连带着知府在内,所有人都在心里接了下面的一句话:什么准备?投降还是死战?
这样提心吊胆的焦灼时光,一直持续到了半上午。
城内苏醒了,大家都出来卖东西做生意。
尽管知道近日可能会有干戈,但大部分都认为,彭城太小,没什么重要的,再说了,都是未来的子民,六皇子要是想登基,取信天下,那就必不可能屠城。
那还怕什么呢?
不继续按照之前的方式生活,如果没吃的了,饿肚子了,那更加可怕。
就是今日的天气实在不好,有乌压压的黑云,但是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温度也没降低多少,感觉还是很闷热。
“这怎么还是黑皴皴的啊?我还以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