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监护仪,血压偏低但是稳定,看片子肺也没有损伤,看起来不算严重。
“杨先生是吧,”他从急诊医生那里拿过手术同意书,语速尽量放缓,让病人能听清楚,“你肋骨上有个伤口,血和空气进到胸腔里了,我们要给你做手术,放两根管子,把血和空气排掉,再把伤口缝起来。”
病人这时已经止血,但因为失血,有轻度的休克迹象,略烦躁,脑子也有点儿慢,眼神飘忽,迷瞪瞪看着何峻凌的嘴唇动。
门外站着四个人,大概是送他来的朋友,一副焦躁样子,来来回回瞎转。
何峻凌靠近他一点,提高声音:“能听清我的话吗?我们要给你做手术,放两根管子,你能不能自己签字?”
门外的人突然吵了起来,急诊医生和住院医生试图阻止他们,何峻凌听不清在吵什么:“我们杨队长……不能说话……你们怎么#^$*@%*=”
他大概听出来意思,直起腰想出去解释,白大褂却被人拽住了,力气还不小。床上的小伙子哼了一声,呼吸浅快,声音随着呼吸忽强忽弱:“我……没事,相信你,你们……”
何峻凌冲他笑笑:“小伙子力气挺大,看来是没事。”
病人也挤出一个歪七八糟的笑,好像要证明给他看自己状态不错。
手术顺利得很。病人运气好,肺没有损伤,麻醉以后检查无活动性出血,放了两根引流管就结束了。
何峻凌下台摘了手套,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和家属谈话,一边跟住院医师聊天:“燕子,你在胸外还要待多久?”
被叫作燕子的女医生接过台,缝合、固定引流管,动作很是熟练。
“不到一个月了,”她的名字很好听,姓归,叫归燕,“下个去急外。”
“哟,急外可是忙。”
“可不是,到时候我得想念这边,”燕子从护士手里接过倒刺线,“何老师,这个人收进我们病房吗?”
“病人之前有休克,要观察一下。我们也没床位,送回外监吧。明天有三四个要出院的,下午再收。”
三
何峻凌摘下口罩,问:“杨烁家属在吗?”
“唰”一下,四个人齐齐围上来。何峻凌说:“手术已经做完了。运气比较好,没伤到肺。目前看来都是好的,明天下午吧,转进我们胸外科病房。”
四个人一起点头。
何峻凌又问:“病人怎么伤的?刀伤我们可是要报警的。”
那四人马上挤上前七嘴八舌说起话来,吵得人头痛。何峻凌竖起耳朵还是捕捉不到关键信息。终于一个像头儿的人止住吵闹,告诉他:他们是警察,抓逃犯,没料到犯人假装伏法,手里藏了一把刀,杨队长躲得不及时挨了一下。
“还是个练过的,冲着心脏就去了!还好杨队反应快。”
何峻凌能感到这些人很急,身上冒着汗气。他不由也跟着心慌。
他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头:“你们回病房那边,病人待会儿送回去。外监不能陪护,没事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下午呢过来胸外科办入院,11号楼18楼护士台。”
杨烁被送回来时恍如隔世,但很快清醒过来,呼吸也好多了。他躺在黑暗中,身体很累,伤口也胀痛。他一向以自己的身体为傲,这次却被两根胸管绊住了。
还有输ye的管子和氧气管子。
怎么还有尿管,他讨厌这个。
这里是常年被死亡Yin影笼罩的急诊外科监护病房,气氛压抑。每个床周围都摆满了杨烁不认识的复杂机器,接着一根或几根有粗有细的管子和电线,再接到人身上。这样一比,杨烁身上管子是最少的。杨烁一惊,那些浑身插满管子但没有意识的人都不像人,像个呼吸尚存的怪物。
床帘拉着,杨烁看不见外面,但能听见隔壁的老头每喘一次气就因痛苦发出一声细弱的哀呼。类似的声音还散落在监护病房各个角落,好像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在召唤死神。
他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心思也粗,很少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会儿却被难以名状的空虚感淹没,掉进虚无的深渊。
这种平静的虚无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打破了。不知道哪个床监护仪报了警,拉去抢救了。
杨烁发誓,外监病房那几个小时是他待过最难受的地方。好在他没在那里待太久,第二天不到中午就被送进了胸外科。杨烁也能隐约感觉到,像他这样最后平平安安出了急诊外科监护室的,只是少数。
一出监护病房的大门,杨烁猛吸一口气,立马感觉自己好了。胸外科病房气氛好得多,他如获新生,浑身上下的血ye迅速在流淌,燥得躺不住。
倒是负责管他的医生来看他时Jing神状态很差,挂着两个黑眼圈:“我姓归,归来的归,是你的管床医生,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杨烁拖着一堆管子坐起来:“归医生好,谢谢你们医生。医生,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管子拔了。”
归燕摇头:“这个我没有权力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