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娇娜眼光一闪,在他的盯视下微微点头。
皇甫云摸摸她水缎似的乌发,哄孩子似的道:“阿松正当妙龄,也该议亲了。孔雪笙与为兄相交甚笃,出身清贵不说,才学也出众,将来总能给阿松一个诰命。有了人间皇帝的敕封,待他百年寿终之后,阿松渡劫也容易些。”
他望进娇娜水润的眼瞳,“你一向得外祖母疼宠,我请阿松来,外祖母却让你也同行。娜姑,你一向冰雪聪明,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是不是?”
“我并没有做什么,为孔生治病也是应表哥所求……”娇娜咬咬嘴唇,露出些许低落与委屈。
她年岁尚小,两颊还带着婴孩的软rou,委屈起来格外招人疼。
皇甫云心里一软,口气也放轻柔许多:“表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孔生的年岁与你不合,偏偏他又心悦于你,阿松她……”
娇娜撇开脸,“阿松姐姐和孔生如何,与我有什么干系?”
皇甫云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便含蓄问道:“若是他们二人成婚,你心里不吃味?”
秦素问能看出的端倪,皇甫云自然不会看不见。他自己也是狐狸,不会不懂同族魅惑凡人的手段,娇娜虽克制,可她分明要在阿松和孔生之间插一脚。
娇娜像是生气了,忿忿道:“孔生一介贫寒书生,阿姐下嫁于他,岂不委屈?将来有了孩子,也乱了咱们家的种。”
皇甫云一怔,“你是为了阿松才……”
娇娜捂着脸跑出去,再不理会他的问话。
皇甫云不知该不该信,只好等晚膳后又去寻松娘,问她对孔生的印象。
松娘神情忸怩,含羞带怯道:“孔生品貌甚好,听谈吐便觉腹有诗书。”
“那若是要你与他缔结鸳盟,你……”
松娘一跺脚,背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涨红的脸颊,嗫嚅道:“但凭兄长作主。”
皇甫云点点头,最后去寻孔生。
孔生因为皇甫云下午那个眼神,一直惴惴不安,见了他来便有些拘谨,不敢与他对视。
皇甫云叹一声,先问他:“我先前见你身边没有妻室照顾,自请为你做成一桩好姻缘。如今你可还需要我代为周全?”
孔生点头,惭愧道:“愚兄近日所为,辜负了你的美意,心中实在歉疚。”
他已迷途知返,皇甫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把前事轻轻揭过,笑道:“我那阿松表妹,你可还看得上?”
松娘温婉秀雅,无可挑剔,孔生拱手谢过,心里却萦绕着淡淡忧愁。
皇甫云得了准话,第二日便Cao办起来。
太公心里犹疑,但看松娘千肯万肯,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横竖他们是狐,孔生是人,便是来日生了嫌隙,松娘也吃不了什么大亏。
奴仆们清扫出一个院子,裁剪红绸布置一新,大红的“囍”字在门上一贴,那喜庆的味道便出来了。
秦素问没料到婚事这么快便定下了,眼见医续断归期未定,高兴之余略略有些遗憾。
松娘已经打扮妥当,只差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没有盖上。她望着水镜中翠眉红唇的自己,一双眼睛里满溢着柔情春水,妩媚风流醉人心肠。
秦素问看得出神,满脑子只有“秀色可餐”、“我见犹怜”这种俗套的辞藻,深恨自己不是男人。
不然以她和松娘的情分,娶回家不成问题。
就在这种惋惜悔恨中,医续断踏着清辉冷月,缓缓踏入院中。
他的衣裳还是簇新簇新的,雪白不杂一点异色,连褶皱都看不见。整个人便像座巍峨玉山,分明是踏月而来,每一步却好像踩在了心尖上,让人止不住地为他而心悸情动。
秦素问捂住扑通乱跳的心口,结巴道:“松、松娘,我要、要喘不过气了!”
松娘并没有比她强多少,即使她已心有所属,却也抵挡不住这少年人的惊艳。
狐族的容貌一向出众,可是从来不曾有一只狐狸像他这般,皎洁如月、清冷如霜、圣洁如天神。
医续断不曾在意这sao动,他的目光略过松娘,定格在秦素问身上:“跟我走。”
如果那嫁衣穿在她身上,或许这一幕更劲爆些。秦素问心底悄悄憧憬了一下,高高兴兴跑到医续断身边。
“怎么啦,公子?”她喜宴还没有吃呢。
太公已得了消息,携皇甫云一道来请医续断入席,谁知听他说要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先生,你是不是气咱们不等你回来?”
医续断摇摇头,并不多作解释。他一手提起秦素问的衣领,带着半身的月光,足尖轻点、乘风而去。
鼓乐已停了下来,除了小秦连绵不绝的尖叫声,还有孔生惊愕的呼喊。
“先生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神通?”
御风飞翔是仙家的手段,凡人怎么可能有这般造化!孔生心中一片混乱,他隔着重重红灯笼,望着艳丽无双的松娘,头一次怀疑起好友皇甫公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