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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文竖起食指抵在唇珠上,赵霁拉拉袖子、不教他打扰医先生救治伤患,小青蛇也投来冰冷的目光。
沈玉林一个激灵,死死按捺住蓬勃升起的好奇心。
医续断并没有受影响。他习惯了无视不感兴趣的问话,手下飞快封住蛇人上身的大xue,干脆地拔出了肩胛里的菜刀。
出来的匆忙,忘了带医箱。陈启文正想着快步回去拿,就见他雪色的广袖翻飞,手里无端多了几株草药。
他细瘦的手指竹节似的,指甲秀气又干净,指尖把那翠绿的嫩草随意揉了两下,就有绿色的草汁出来。
蛇人肩上的衣裳已被砍破,血污冻成了块,贴着皮糊在肩上。
医续断随手将那伤处的布料撕开,屋里旁观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就疼。
蛇人闷哼一声,含糊地喊声疼,又昏了过去。
把揉出汁的草团糊上狰狞泛白的伤口,医续断四处看了看,抖下牛老汉发霉的棉被,将蛇人紧紧包住。
“带回医馆。”
沈玉林任劳任怨地上前,弯腰连人带被抱起来,还没抬步往外去,就看那细长的小蛇从里头爬出来,威胁似的朝他吐舌头。
又不是我包的你。
沈玉林嘀咕一声,分毫不让地瞪回去,昂首阔步往医馆去。
小青从他怀里滑下来,盘在医续断脚边,“二青哥哥不见了!”
医续断把陈启文和赵霁也赶回去,勾起小青往窗外丢,“自己找去。”
也是他不屑于欺负幼年小妖,换个种族仇视厉害的巫族,这些妖族都没好果子吃。
他把牛老汉放到榻上,屈指在金针上一弹。
金针尾巴震颤不停,发出“嗡嗡”的轻鸣。医续断简单结个手印,打在牛老汉僵硬的尸身上。
此人生性太恶又屡教不改,原本死不足惜。但真要他这么死了,反而是蛇人的罪孽。
与其牵连旁人,倒不如他做个好事,把人救回来,还能得两份功德。
牛老汉被鬼差压上了奈何桥,他故技重施倒了孟婆汤,正被推搡着往畜牲道去。
这一世要投生成蛆虫,每日和腐rou粪便为伍。
他拿定了主意,投生以后就绝食等死,倒要看看阎王还有什么手段。
谁知刚走到半路,就有穿绿袍的鬼差追赶上来,朝押送他的鬼差亮了块牌子,他们就顺从地换了条道驱赶他。
“你这泼才有些运道,竟能托到娘娘的情面上。”
那鬼差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牛老汉只觉被什么拉扯着一吸,仿佛从高楼坠落,惊的他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那该死的缺瓦漏风的房顶。
他颤抖着举起胳膊,看着那老皮耷拉的熟悉枯手,眼一翻气晕过去。
医续断一挑眉,不料这恶老头气性竟这样大。
赵霁已令车夫报去京兆府,官差一早候在外头,见了这清俊冷淡的如玉少年,忙上前施礼:“小郎君,那牛老汉若无旁用,可否交予我等?”
医续断微微颔首,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听着两边商铺里传来的鼎沸人声,被暖烘烘的冬阳晒得有些慵懒。
凡间有许多不好,却有一样顶顶好的长处,便是它自成乾坤的秩序。
为善的总有福报,作恶的难逃天理昭彰。虽然善恶的评判有些奇怪,这些奖惩也不全在明面上,但也算是有法可依。
还有人族折腾出来的法律,能省不少心。
若是有天巫族壮大,倒是也可用这套法子管理。他散漫地思考着不着边际的琐事,忽然顿住脚,仔细辨别风里的妖气。
除了二青的气味,还有乌生棺木上那股惹人生厌的腥气。
霜雪凛冽的少年人悠然迈步,明明仪态舒缓如闲庭信步,前进的速度却比风还快。
街上叫卖吆喝、寒暄问好的百姓,照旧做着自己的事,对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恍若未觉。
“要给他煎些什么药吃?”
医馆里,陈启文对着满柜的药材,如坠雾里。
他们只顾着把蛇人快快抱回来,真放到西厢里躺下了,才想起来没让医续断开方子。
蛇人呼吸绵长,虽然还很虚弱,但又不像是有性命之忧的样子。可真让他干躺着,又有些放不下心。
沈玉林道:“医先生不是配了很多药,要不咱们去捡一包?”
赵霁皱眉,“是药三分毒,哪能乱吃。”
他们三个都不通岐黄,也讨论不出什么。陈启文摇摇头,先去生火烧开水。
赵霁提了水桶送过去,揉着酸胀的胳膊看桶里清圆的波纹,“这水怎么荡得这么厉害?”
“晃起来都是这样。”陈启文笑他一声,满舀一瓢倒进陶罐里。
第39章 蛇人
柴火在灶膛里哔剥有声, 映得陈启文素白的脸庞一片暖红。
清冷的药香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