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织烟凄然一笑,泪珠滚落,「媚眼抛给瞎子看,抽了筋也是白费。」
他吸取教训,抖擞精神,便是土地老儿忽然钻出来,也要一剑送他归了神位。
卫香馨也并未催促,还将匕首放低了些,只是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姓杨,叫杨青,字挽春。他说他的名字跟我很配,杨柳青青,正是能将春天挽回来的征兆。」
卫香馨深吸口气,「然后呢?」
江湖传奇中,每到关键时刻,证人便会被离奇灭口,好叫说书的留个扣子,且听下回分解。
叶飘零皱眉道:「你只偷了卧虎山庄的花蕊书?」
「用在张七身上,还不如用给狗,狗还知道帮我冲人吠几声呢。」
可她眼下的情形,受过的折磨,当真比在襁褓中死掉更好么?那百花阁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柳织烟没有看她,低着头,泪水渐歇,颤声道:「他说,他一直在追查……几个归隐盗匪的下落。那些盗匪,兴许和他主人丢失的一样宝物有关。他主人若是能寻回那样宝贝,就不需要忌惮天道什么,敢放心和天道合作。他和同僚已选出了几个嫌犯,只是时隔太久,查证起来极为困难。」
卫香馨怒道,匕首一抬,又让她歪了
卫香馨口唇颤动,怒道:「所以你便借着归谷省亲的机会,打着回来探望同门的旗号,为他偷去了卧虎山庄寄来的花蕊书?你知不知道你李师叔死得多惨!」
卫香馨话中恨意更浓,但平添了几分悲凉和迷茫。
柳织烟略停顿,愧疚道:「他那时说了几个名字。凑巧,其中便有一个我知道的。出嫁前,我一直跟着小师叔帮忙打理花蕊书,他说的一人,恰好便是……出嫁前辈的夫君。」
卫香馨长叹一声,匕首垂落,疲态尽显,「这一个情字,要坑害多少女子……之后呢?」
柳织烟语速变慢,惊恐畏惧的神情中,闪过一丝痴痴的甜蜜,「我有了他,日子便不同了。我想,与小师叔再藕断丝连,会不会大大不妥。可若是断了和小师叔的联系,实在是对不住小师叔。那次她来之后,我就知道,她其实比我苦得多。」
柳织烟又掉了几颗泪珠,将微微翘起的唇角染湿,「有一次,他来找我的时候,满腹心事,愁眉不展。我除了这身子,再想帮他分忧,便惟有听他诉苦而已。」
「师叔,我将那些花蕊书窃走交给他,已是近一年前的事了。他本就是查桉的人,怎会和灭门的惨桉有关?师叔,我为他整理衣装的时候见到过令牌。再加上举止谈吐,和平日的习惯,他绝对是朝廷那边的人。不是紫衣卫,就是飞鹰卫。他们缉拿盗匪大可堂堂正正,何必要害死那么多人呢。」
「那是教你如何稳好夫君的宠爱。可不是教你怎么伺候奸夫!」
「他从前很少提他的公事。那次肯说,是因为若办得不利,兴许会影响他主人与张七的商谈。我害怕得很。我就只剩这一个盼头,他那时就算叫我下毒杀了张七,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这夫君,可不曾让我记起半点好处。」
,什么本事都用出来了。师叔,这不也是你们教的么,哄男子开心,便不能太顾着羞耻。」
柳织烟继续道:「他……极感激我,之后来找我的次数,比从前多了。可我反
耳朵伤处不再出血,她便将手缓缓放下,望着掌心一片殷红,道:「我先前说了,他待我极好。我便想,跟小师叔的事,他兴许并不在乎。他每月才来看我三次,总不会恰好跟小师叔撞上。后来,我就拿我和丫鬟相好,被张七处罚的事情探了探口风。他果然并不在意,只心疼我受罚。说回去就催促主人早日跟张七谈妥。那之后……便是我人生最快活的一段时光。连张七回来,我忍着恶心被他作践,都有了几分盼头。」
叶飘零眉梢一动,凝神细听周围。
她泪汪汪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恨,「我磨着他,求他跟我说说。那会儿我已经知道他办的差使,多半和搜集情报有关。我就想,百花阁有遍及大江南北的花蕊书,知道不少江湖秘密。万一,我能帮上他呢?」
知道这段短暂的沉默是进入正题的前奏,叶飘零眯起眼睛,凝神等待。
柳织烟呜咽一声,前扑跪倒,匍匐不起,「那绝不是杨郎做的。绝不是他。」
柳织烟微微抬头,轻声道:「我觉得卧虎山庄庄主和蓝家过往甚密,胡夫人花蕊书中提到他和蓝振业称兄道弟,喝醉了便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想帮杨郎早日查清真相,便把蓝家的花蕊书也偷走了些。小师叔……应当是查出了的。但她当时,并没声张。」
「你还在包庇?」
只因她知道,事情变成这样,已不能说是某个人的罪过。
歪头。
「你如何帮他的?」
柳织烟已做了她这个出身女子能做的一切。
她浑身颤抖,又道:「而且那些花蕊书上,当真没有什么要命的证据。我也是看取走无妨,才从阁中大着胆子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