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大弟子吗?为什么不是你先死?
——师兄,师尊都用性命守护安虚峰,为什么你还和罪魁祸首情投意合?你不觉得无耻吗?
——是你要护着陆清远, 是你护了一个恶魔,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师兄,午夜梦回时, 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声声凄厉, 脚下愈来愈沉重,似乎要将他生生拖下去,拽进阿鼻地狱。耳边的惨叫声愈来愈清晰,眼前似乎浮现当年血战场景。师弟们被魔物残忍杀害, 师尊被偷袭,而他,在陆清远的剑下丧失修为,一幕一幕恍如昨日。沈孟庄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往后一个趔趄。幸好陆清远及时扶住他,才没有摔在地上。
“师兄不舒服吗?脸色这样苍白。”
“没事。”
沈孟庄抓着陆清远的胳膊,脸上毫无血色。还未等他站稳,便被陆清远拦腰抱起,一眨眼的功夫回到卧房。
被人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还贴心地给他盖好被子。沈孟庄拍了拍陆清远的手背,挤出一抹吃力的笑,轻声道:“我没事。”
“我去找老头来看看。”陆清远意欲找谷虚子来给沈孟庄检查,却被沈孟庄拽住。
“不用了,我没事,你陪我躺会。”
难得沈孟庄在不舒服的时候想要自己陪着,陆清远自然欢欢喜喜地躺在他身边,伸出一只胳膊枕在他脑袋下,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偎在陆清远怀里,沈孟庄方才的晕眩感渐渐消散。偏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题字,心里突然紧了一下。他还记得当初从干乾绝地回来,踏进屋内看见这幅字,心头仿佛被尖刀剜了一块,疼得鲜血淋漓。如今再次看见,心里却五味杂陈。
“你不是有个木盒吗?我想看看。”沈孟庄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陆清远,原以为他会欢天喜地地跑去拿木盒给自己看,像炫耀宝贝一样跟他絮叨。结果只见身旁人的脸色有惊愕转为羞涩,整张脸从耳根红到脖子,如煮熟的虾仁一般。
脸上还挂着几分难以置信,问道:“师兄看过了?”
沈孟庄不解,“嗯”了一声。便见陆清远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还拉过一旁的被子蒙在头上。
看到陆清远的反应,沈孟庄忍俊不禁,方才压在胸口的沉闷也退散了许多。撑起身子凑到陆清远这边,扯了扯被子,哄道:“怎么还害羞了?给我看看,我就看一下。”
“不行!”
往日沈孟庄说什么都依的陆清远,这次却不依了,蒙在被子里死活不愿露出脑袋。
“就看一下,反正我都看过了,再看一下也什么,小九,给我看一看。”
沈孟庄扯着被子,挠陆清远的咯吱窝,床榻被两人折腾得摇晃吱响。陆清远哪经得住沈孟庄这般哄,早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跑去拿木盒了。
木盒被放在柜子里,拿的时候陆清远瞥见衣服下一抹碧色,心思一转突然想起某件事。遂将木盒与衣衫藏在身后,慢悠悠走向沈孟庄,故弄玄虚道:“给师兄看也可以,不过师兄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师兄要穿华服给我看。”
“不行。”
此刻换沈孟庄面红耳赤,一口拒绝。陆清远死乞白赖地凑过来软磨硬泡,拿出身后的绿罗裙,在身前比划,撒娇道:“师兄,我都穿给你看,你就穿一次给我看好不好?要不我再穿一次给你看?”
沈孟庄不禁笑出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转头背对他,嗔怪道:“你爱穿就穿,反正我不穿。”
“师兄。”陆清远仍不死心,凑到沈孟庄身前,用脑袋抵着他脑袋,仿佛小猪拱白菜一般,压在他身上,四肢并用勾着他,语气软得能滴出水,“师兄你疼我这一次好不好?就穿一次给我看,好不好嘛。”
论起磨人的功夫,沈孟庄甘拜下风。强忍了这么久,终于笑出声,转头在陆清远脸上捏了一下,嗔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说好了,就一次。”
见陆清远欢天喜地的模样,沈孟庄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瞄了一眼窗边的绿罗裙,凑近轻声道:“你再穿一次给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动手解开衣衫。陆清远哪受得住这般蛊惑,乖乖地拖下黑袍换上绿罗裙。只是十年光Yin,陆清远再也不是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比沈孟庄还要高一大截,身形也比他更修长。更何况沈孟庄如今身子虚弱,愈发单薄,陆清远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看着眼前人别扭地穿着尺码偏小的衣衫,心里突然被扎了一下。再如何妄想重头来过,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模样了。有些人和事,注定了无可解。就如同这件衣衫,若是强行将不合适的身躯塞进去,最后只有四分五裂的结局。
一切都不合适了。
沈孟庄解下罗裙,神色黯然道:“别穿了,已经不合适了。”
有陆清远陪着,沈孟庄安稳地睡了一觉。醒来脑袋昏沉,胸口仿佛被大石堵着,喘不上气。卧房里太闷,沈孟庄打开房门意欲出门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