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怀孕了,毕业回来结婚生子,美事一桩。
只可惜,他自己有了孩子就明白那种护犊情深,就算余婉湄早去了,也去不了余父心里,女儿当年受委屈他什么都做不了,还过十年知情的一腔怒意。
陈烟桥皱着眉,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
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边等回电,一边查最近的机票。
等接通了,陈母果然在医院。
“你爷爷前段时间身体就不好,做完白内障手术好像就吓着了,所以我们开年了都一直在老家陪着他。今天他也就有点高血压,我们回成都了,带他打打通血管的针。”
“唉,早知道老余会发神经,之前就带你爷爷回成都住了就好了。”
陈烟桥愧疚不已,想了半天却说不出来别的。
“对不起。”
“儿子,妈相信你没干这样的事儿。再说以前自由恋爱,生死在天,妈看你都难受,觉得是欠了他们家一个女儿,我们家这些年也跟少了个儿子一样啊。”
所以他两头欠,谁都还不起。
陈母安慰他不用担心,也不用急着回来。
陈烟桥看了眼机票,还是订了个张两天后的,老灶火锅需要招个人手帮忙,他缓两天免得立刻回去刺激双方。
原想等倪芝毕业了,带她回去,自己彻底认个错。
现在这般也好,只不过要先找何沚问个明白。
何沚约了个地址,是个公寓。
陈烟桥觉得不妥,何沚又说了,有东西给他看。
他出门时候,已经是夜幕初上。
快要开春时节的风,今年似乎格外凉,好似有吹不化的冰雪,层层叠叠,经年不败。
何沚的公寓是新小区,有电梯,暖气如春。
何沚休了两周的假期,两天后是二次答辩,倪芝到现在没给她答复。
知道陈烟桥来,茶沏了又凉,再沏一壶。
她叹气,没想到今年陈烟桥才找上她,倪芝倒跟他挺配,一样又倔又硬。
抿了一口苦丁,她不更是么,只不过舌根尝得出甘甜,她心里不会再尝出了。
陈烟桥以为,是何沚翻出了当年的日记,又或者是体检报告。
没想到是一沓论文,没装订,散开的,摊在桌上,随着她带着点力度拍他面前,散开像白扇子。
陈烟桥瞳孔一缩,封面名字,社会学01班倪芝。
他放下茶杯,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何沚替他甄满茶,“你看看呗,我给你折了重点。”
陈烟桥随便翻了翻,他是知道的,倪芝早跟他说过访谈。他被她磨得,或许也借她之口,排解些罪孽感。
折角的地方,很显然,是匿名的他。
所以说,何沚对于这件事,是从倪芝的论文里看明白的,以她对他和余婉湄的了解,不难对上号。
陈烟桥觉出来刚才的茶苦。
是命运苦,他不知何沚得知真相,不知余父动手术,不知余婉央出车祸,不知他爷爷进医院。前几日倪芝说的,论文出了问题,他不知的还加上一条,不知倪芝受了什么罪。
整件事情因他而起,他却所有的,都是最后一个知情人。
像被无形的大掌拨弄嘲讽,明明瞒了十年,一朝被爆出来,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他是个旁观者,什么都做不了。
陈烟桥后槽牙紧了紧,嘴里愈发苦,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根儿烟。
放回手里捏着,看向何沚,还是刚才一样的问题。
“什么意思?”
何沚又沏了一壶。
“一般来说,问两次一样的问题,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嗯,”陈烟桥没否认,“有。”
他支离破碎了一天,到晚上,才摸清楚来龙去脉。
陈烟桥直截了当,“让我分手,是吗?”
何沚了然,“她跟你说了是吧?”
来找她麻烦的。
陈烟桥看她看得眼神冰冷,“没听懂么,让我分手。她什么都没说。”
倒是何沚愣了神,看陈烟桥那个表现,以为倪芝全然没讲过。双方信息不对称,她能娓娓道来,占着谈话的主动权。
而且如果倪芝能单方面分了,自然最好,不必她当恶人。二十岁的小姑娘,换成她以前,听了那些话,肯定没这个勇气去对质,更没脸皮坚持下去。
何沚掩饰地笑了笑,“怕你知道了责备?”
陈烟桥语气笃定,“她不是这种人。”
何沚终于切入正题,“确实,作为小湄的朋友,我还是有私心吧。觉得这件事,我不知道则已,既然知道了,我想我有权利让她父母知道真相。”
陈烟桥没跟她说,她那一通真相,给两个家庭带来什么,原罪是他他不想推脱。
“嗯。”
何沚见他没反应,继续说,“我不想看见小湄的男朋友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