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湖上笼着一层轻纱似的月光,湖面平稳如镜,倒影出万丈深渊,一只小船浮在湖面,就像凌空一般。
小船上的少年蹲在船头,揣着手臂,盯着湖面看,只能看见倒影的一丝云。
突然,水波荡漾开来,打碎了水中明月。少年眯起眼睛,看见远远有一艘画舫驶来。
那画舫构造Jing巧,远远看去似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凭栏处,倚窗前更是有各色轻纱做帘子,随着画舫行驶飘飘荡荡,如同仙境。
“喂,老头,快看!那是什么人家的船?”少年不禁有些憧憬,看着那蓬莱仙山一般的所在。
“那是哪?那是蟾宫!里面不仅有仙子,还有折桂的大官人呐!”老渔夫小口呷着热汤水,嗤笑道。
少年不高兴地撇嘴,“不乐意说算了呗,神神道道的。什么仙子大官人的。”
老渔夫放下碗,“画舫里都是天仙似的美人,可不就是嫦娥?至于大官人么,你没听说?墨香阁又有学生当大官了,在这画舫里庆祝呢。都说墨香阁官人们各个都是要蟾宫折桂的人才啊。”
“要我说,读书有什么好!各个都是书呆子!”少年悻悻然低下头,不愿再看那画舫。
“读书有什么好?哼。老头子一辈子没读过书,可也知道诗书风流。”老渔夫讽刺道,“你就羡慕吧,人家不仅能读书,长得还好看。”
少年恼怒地将一块破石片砸进水里,搅乱了那一丝清淡的云,那抹明朗的月。他枕着手臂躺在船头,呆呆地看着月亮,也不知想什么去了。
那画舫越驶越近,隐隐开始有乐声传来。
“佑安,我看你作的这首菩萨蛮将此情此景写得颇为动人,字句又颇为清爽,朗朗上口,不如让姑娘们唱一唱吧?”邹先生喝了许多酒,支着脑袋侧坐在上座。
他这一夸,把平时为人低调不喜欢出风头的佑安臊得面皮通红。佑安连声道先生谬赞,红着脸递了词稿给歌女们。
这厅中也算得上高朋满座,书生们都穿着书院统一的青衫,各个翠竹般挺拔俊秀。
见佑安出了风头,便有那恃才傲物的同窗不服气了,“先生,刚刚已经唱了好几曲菩萨蛮了,曲调再好也要听腻了呀!今天咱们就不作这些什么菩萨蛮,卜算子,采莲令,钗头凤什么的,好不好,听腻了!”
邹先生笑骂他,“就你事最多,也不见你作首什么好词来,词牌好听才会用的多,而且耐听。”
那抬杠的书生还是个小少年,生得星眸俊目,意气风发,此时挨了批评,撅起嘴来,也不惹人生厌,只觉得他幼稚可爱。
丝竹管弦之声响起,有个小歌女抱着琵琶膝行至少年身后开始同众歌女们一同弹唱,却被少年叫走开。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有师兄笑他,“曲麒,怎么欺负小姑娘?”
曲麒悻悻然说,“刚刚不想听,我现在又想听了。你回来。”然后将小歌女拽到身侧,装成仔细聆听的乖觉模样。
邹先生也是被他逗乐了,正待开口调笑他,却突然有仆人来通传,说是李将军来了。
顿时邹先生就拉下了脸,这李熬还真是烦人!怎么哪里都有他!开口就准备避而不见,可那高大男人已经踏入了厅中。
厅内木板都打了蜡,还铺着波斯来的地毯,男人那脏兮兮的靴子就踩在了Jing致的地毯上面。
仆从在他脚边跪下,提醒他脱靴,男人从一开始进来就盯着邹先生猛瞧,此时才发现大家都是脱了靴子在厅中游玩的,便也生出些许不好意思,让仆从给他脱了靴子。
“还是你们读书人有意思,还要脱靴子,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天练兵怕是出汗会有脚臭。”男人大大咧咧地说着,向邹先生走去。
邹先生心里十分懊恼,这莽夫,还知道什么“你们读书人”,既然知道不是一类人,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看邹先生那漂亮脸蛋上眉毛都皱一处去了,便知道这人又在心里嫌弃人了。但是李熬浑不在意这些。要知道如果脸皮不够厚,不来找他,这人能在外面沾多少花,惹多少草。
邹先生不仅学问做得好,长相更是出了名的俊秀非凡,曾有邹先生打马过南街,结果姑娘们纷纷掷出手绢,南街便下了一场丝帕雨的佳话。
此时他饮了酒,白净的面皮也沁了桃花酒的春色,更是艳绝。李熬还没走到他身边,他身边就有一位姑娘羞红着脸,拿了一方绣帕求他题字,这要是能得邹先生一字半句的,说出去可是个天大的体面事情。
要说不解风情,再也没人比李熬更甚,之见他大跨几步,走路带着风地就到了邹先生身旁,高大的身子一坐下,愣是将那姑娘挤到了一边去。
下面学生们都开始偷笑,邹先生又要被李将军欺负了。
李熬有官职在身,与邹先生一同坐在首座也不算失礼,仆从们为他布上酒盏,也没给他另外布置坐席。
书生们自有一番书生意气,不会因为李熬是个官就奴颜卑骨,此时继续饮酒谈天,恣意潇洒,倒是这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