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内心竟然没有分毫的难过,只是感到十分的失望。他不明白这世界如此的无趣,为何人们还要努力的生存下来,他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没有一点的波澜。他们的国家城池一个接着一个被罗国打破,白玄轲心里曾生出些许期待。
身旁的爱国者还在慷慨激昂的说着保卫国家的话,无数的人在应和着,白玄轲看着他们激动到通红的脸以及眼眶的泪意,勾出一个微笑。
不明白这种感情,甚至内心还在高高在上的嘲笑他们的举动。不过,说不定他们能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那些人眼中闪烁的光芒,让白玄轲十分的好奇,甚至有些许嫉妒。
那种似乎能够燃烧灵魂的光芒,为了坚守的目标可以奉献一切的力量,一定能够将他眼前这无穷无尽的黑夜驱散。只可惜,直到国家完全覆灭,白玄轲也没有看见能够让他灵魂为之颤抖的光芒。
光芒啊,光啊。
为什么我看不见光,为什么这世界没有光?
白玄轲拿走了家族里世代相传的蛊王,一个人来到了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在那个木屋中生活了五年。这五年里,他以为能够平复下他的失望,可是白玄轲心里头的野兽却从未停歇下来,不断的抓挠着他自己,叫嚣着不甘心。
最终,他遵循内心,走出了那个木屋,来到了罗国。这个灭了他的国家的罗国,白玄轲本以为这里有什么让他稍微能打起兴趣的存在,只可惜让他毫不意外的又失望了。
这世界是如此的无聊,人类又是如此的愚蠢,互相残杀,明枪暗箭。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活在一个真正的炼狱里,短暂的幸福都是为了之后无尽的黑暗。
白玄轲就好像是一个睥睨众生的神明,漠然的看着人间发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却无法感知到和凡人一样的情绪。直到有一天,他听到手下的兵向他提起那个人的事情。
一瞬之间,仿佛冰河解冻,眼前无边的黑夜被人轻轻抹去,从浓厚的乌云缝隙中射下来一丝光芒。当时的他还不明白,如今他却清晰的知道,哪怕他还没有见到宇辰,他的一颗心就开始向他靠近。
若是没有遇见他……若是他当初没有走出那个木屋,是不是他就不会如此难堪?
白玄轲喝了口酒,他没有将蛊王重新放回体内,嘴唇泛着青紫色。他自打生下来,就很难体会到正常人应有的喜怒哀乐,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感受到人类的情绪,却是几乎让他窒息的难过。
难过到他的整颗心都好像被揪了起来,眼眶里的ye体止不住滑落下来,滴入嘴中,一阵的苦涩。白玄轲感觉自己的口鼻像是被人捂住了一样,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能带来刀磨rou的痛楚。
但是啊,一想起若是今后的回忆里,失去了那个男人的身影,白玄轲就克制不住的发抖。宇辰是他世界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只要看见他,听到他的消息,白玄轲就会不自觉的心情愉悦,期盼起明天。
宇辰他才是真正高高在上的太阳,无法被熄灭的光。他是强大的,不可击败,却又是温柔的,以己之身独立于城门之前,牢牢的护住了他想要守护的地方。
和那年相同的情况,唯一不同的是錬国幸运的拥有了宇辰。
真是令人嫉妒啊。
前二十四年的人生好似行尸走rou,直到宇辰的出现,他的生命才被赋予的色彩。白玄轲是为了宇辰而存在的,他等待了这个人好久,而二十四年后,他才找到了他存在的意义。
只是,白玄轲明白的太晚了。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身份上认识了宇辰。
如果再来一次机会……
他,白玄轲,还是会选择走出那个木屋。只不过他不会再来到罗国,而是会到那錬国。从此,白玄轲就是宇辰手中最利的剑,为他无往不前。
白玄轲高举酒坛,将里头剩余的酒水倒在脸上,泪水混杂在酒水之中。要是能重来一次,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他愿意用十世苦痛作为交换,若是真有神明,能听到他的恳求,白玄轲只想要再回到那个时候。
他会将宇辰路上的所有障碍清除,而不是、而不是亲眼看着他离去,甚至于推促了宇辰的死亡。
在宇辰把药碗砸碎的那一刻,白玄轲就知道他要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了。宇辰太累了,他为錬国考虑了所有,倾尽了毕生风华,却没有思考过自己。止不住的呕血,微弱的脉搏,就连体温也无限趋近于……
可是他白玄轲又有什么立场阻止他呢?
重来一次,哪怕他无法阻止宇辰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也能选择为宇辰战死沙场。
白玄轲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出木屋。
自那日过后,已是一月有余。錬国举国上下还在欢庆着大胜,这种庆典要持续一年,免除赋税,举国欢庆。而宇辰,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白玄轲一只手拎着酒坛,斜七歪八的走在路上。他顺着宇辰曾经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就好像是他陪伴在宇辰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