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上,还是没有一丝生气。
他们所带来的种子已经消耗殆尽,元初真人都心生怀疑,之前的法子究竟可行否。
李避之却出乎意料地执着起来,没有种子,他便寻来各种干枝,插在沙土中日日用灵力浇灌,期待可以生出新芽。
但到了后来便是周遭的干枝,都全被风沙吹碎了,他再找不出什么能种,万般沮丧中,却意外地想起了自己日日抱着的小木剑。
“阿棠,你要快快发芽呀,你发了芽,我们就能回临安了。”
李避之将小木剑也插进了黄沙之中,默默地给它取了个名字,带着剑茧的小手凝出淡青色的灵力,如水般浇灌起来。
各种奇珍异草的种子,尚且不能发芽,更不用说这等早已被制成剑的干枝了,元初真人并不觉得小徒弟这样做会有用,但也没有阻止他。
“万事万物皆有缘法,说不得这便是你的道缘了。”老道长摸摸李避之的脑袋,想要语重心长地跟他讲讲道理。
可惜小徒弟正全神贯注地,给他的小木剑浇灵水,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木剑,好似一点都没听到师父絮絮叨叨地说话。
元初真人也不放在心上,继续拿着本道经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念着。
李避之手中的灵水,开始只是一滴滴水珠,后面慢慢变成了如线的水流。
大漠中的风沙,阵阵复阵阵,也不知来过多少次。
眼前的黄沙也似乎从未改变,只是守在木剑便的小道长,他日日守在小木剑的旁边,打坐、诵经、浇水,闲来还会与它说说话。
就这样,大约是过了几个月,又或者应是按年头算了。
等到李避之手上结的符印,终于可以召出泉涌般的灵水时,他骤然发现,那原本光秃秃的剑柄上,竟生出了一点如豆大小的新芽!
“师父!师父!”原本就不太擅言辞的李避之,那时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面运转着身体中的灵力,凝出更多的灵水,一面抑制不住地终于像寻常孩童般,向元初真人激动地大声叫嚷起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嘶哑,却好似要穿过茫茫大漠,回荡在无云的蓝天之间。
元初真人也被小徒弟着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到了,他急忙丢下道经,连法术都顾不上用,赤脚踩着黄沙便飞奔过来。
“是真的——”那一刻,满头凌乱白发的老道,在看到木剑上的绿芽后,不禁仰天长笑,身上破烂的道袍为灵力所展,苍老干裂的手看似随意一挥,淡青色的灵光便凝成水,源源不断地流入了木剑之下。
而木剑上的小芽,在师徒二人的合力滋养下,迅速抽出新的枝丫,长出层层嫩叶,不过片刻的工夫,便长成了一棵半人高的海棠树苗。
可就是在这时,晴空万里的天际,忽然响起阵阵闷雷,紧接着狂风骤起,黄沙遮挡蔽日而来。
元初真人意识到不对,想要带着李避之撤开,但李避之却死守着海棠树苗,生怕风沙与天雷,会将这稚嫩的新生抹杀。
天空越来越暗,但西北处镇守祸陨的六颗星星,却越来越亮。
“快闪开!”元初在狂风中,向小徒弟大喊道,李避之的灵力哪里抵得过这吹打,眼看着就要被击得溃散。
但他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干脆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树苗,整个身体抗住了风沙。
到底是天生的道根灵脉,外界的恶劣侵袭非但没能冲毁他的身体,反而激发了周身静脉中的灵气,忽而又是青光大盛,先是要将漫天风沙都劈开,连元初真人都无法近身。
也就是在这时,元初终于明白了种种异象产生的原因。
那生于大漠之上的海棠,刚刚在自己与徒弟的浇灌之下,根系竟为深埋于黄沙底的祸陨所利用,祸陨攀扯住了这百年来唯一的活物,将厉煞疯狂地注入其中。
这海棠——不能留!
几乎是在瞬间,元初真人便作出了决定。
他继续大吼着让李避之让开,抓紧最后的时刻,迎风飞跃而起,将天雷直引降下,眼看就要劈到那海棠与李避之的身上。
忽而,大漠中的风沙却骤停了,天上的黑云渐渐散开,就连元初已经引到手上的雷也消失了。
元初真人紧皱着眉头落到地上,双目注视着仍趴在海棠树苗上的小徒弟。
李避之年幼的身体,还无法承受外界风沙与体内灵力的对冲,已经昏了过去。而在他被吹得看不出颜色的道袍之下,海棠树苗依然挺立着绿叶,只不过那叶柄之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暗色。
而更令元初震惊的是,树苗之下,多出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幼童,紧闭着双眼,昏睡在李避之的怀中。
这便是钟棠了,他灵始于李避之的偶然的心喜,树成于李避之累月的浇灌,身生于李避之绝境的执念……与祸陨厉煞的注入。
他本应是世上,最为纯粹情感的凝结,但却被祸陨的厉煞占据了身体。
可这些厉煞又分明是他的一部分,没有它们,钟棠也不会在这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