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音道:“他想让你的父汗和你的大兄回不来,让他们被我大明俘获……”
巴尔斯一惊道:“怎么会?二兄绝不会这么做,你莫要挑拨离间。”
宋楠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只消你父汗和你大兄死在我大明手里,他便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新的大汗,换做你,你会怎么做?利用我明军之手借刀杀人,事后他丝毫没有责任,而且可以登上大汗宝座,统帅鞑靼数十部落,这难道不够有吸引力?”
巴尔斯心头发冷,他虽年幼,但也非不经人事的顽童,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经常跟他分析继承形势的幕僚,有些话也有人在隐秘的场合说过,巴尔斯不做,不代表他不懂。
现在宋楠直白的说出这些话来,巴尔斯虽觉的突兀不信,但却也知道并非没有可能。特别是宋楠所言的,十余万大军居然攻不下小小的长城,这件事本身就匪夷所思,他并未经历此战,可不知道明军火器的凶悍以及盐池长城隘口的坚固以及明军众志成城的守御决心。单是宋楠说的这一点,便让他觉得有几分可信之处了。
“不可能,二兄绝不会这么做,二兄没有那么歹毒,你莫要挑拨离间我们父子兄弟的关系。”巴尔斯嘴上依旧强硬。
宋楠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跟你聊聊我的看法罢了,你看看你周围的形势,你的兵马已经大败,我犯得着跟你说这些么?你也是我的俘虏,我对你完全不用这么客气。但我不想那么做。”
“是啊,我是你的俘虏了,你为何不砍了我杀了我?”
“说句你不信的话,我根本不想跟你们父子成为敌骨之仇,事实上我打算放了你,而非取你的性命。”
“假仁假义作甚?莫把我当三岁孩童欺负,士可杀不可辱。”巴尔斯有些愤怒,但同时又有些期待宋楠说下去。
宋楠笑道:“我没必要骗你,我不妨跟你明说,本人此次率大军北伐,目的不是为了剿灭你们鞑靼国,目标仅仅是为了夺回河套之地,这片地方本来就是我们大明的,我们要拿回来。眼下这个目标即将达成,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我取得此战的胜利,黄河南北Yin山狼山以南的土地将成为我大明所有。那么这场仗其实也到了该停的时候了。此战过后,和你们之间将很难有大规模的作战,若你们聪明的话,会主动撤回Yin山狼山以北,而非不自量力的跟我们硬拼。”
巴尔斯想说几句硬气话,但话到嘴边终觉得实在没什么理由来说,况且宋楠说的话也没有夸大的成分,和父汗以及军中诸将商议的结论基本一致,事实上此刻他的父汗也许正在撤往Yin山狼山山口的路途上。
“说句得罪你的话,你们鞑靼人就像是癞皮狗,我真正担心的是你的父汗和将来的继任者,他们会时时惦记河套地区,也会存着夺回的念头,那样的话,两国之间的战争便会持续不断。事实上此战结束之后,我便会上奏我皇和你们鞑靼国真正的议和,我们可以提供优惠的条件让你们在狼山Yin山之北好好的生存,但前提是,我需要一个能信得过的大汗,能让我相信你们的诚意。而你的父汗包括你将来会成为大汗的二哥乌鲁斯我都是不能信任的,你的父汗狡诈多变,你的二兄从长城隘口一战我便看得出他是个不可信任之人,所以我虽想和贵国修好,却苦无修好的对象。”
巴尔斯心中大动,宋楠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
宋楠摆手起身道:“罢了,跟你说这些也是无用,反正你们已经一败涂地,我便卖个人情给你的父汗,今日不伤你半分毛发,放你归去。但愿你的父汗能因此减少对我大明的仇恨,将来能和我大明永修边好。”
巴尔斯惊道:“你难道真的是要放了我?”
宋楠道:“当然,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说了,此战过后,河套收复指日可待,你们再无兵力于我大明对抗,我杀了你毫无意义。拿你为人质也不起什么作用,你大兄图鲁便是你父汗为了脱身硬是交到我们手里的,我们甚至都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抓了你,对你的父汗毫无胁迫作用。我只是担心,你这一败涂地的回去,你的二兄乌鲁斯恐怕要趁机除掉你了,你能否活命还看你的造化。”
巴尔斯摇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相信父汗和二兄不会怪我。”
宋楠叹道:“但愿如此,希望你能好运。虽然你我只是一面之缘,但我对你印象甚佳,我多么希望你是鞑靼人未来的大汗,那样的话,我会和你订立优惠和议,只要你不觊觎我大明河套,不sao扰我大明边镇,我会尽全力帮助你鞑靼国人恢复生机。未必扩张领土便是个好大汗,能够让鞑靼国百姓安居乐业,草原上照样会充满传颂你的歌声,你们的长生天也会高兴的。”
宋楠说罢起身来,招呼万志近前来道:“传我命令,让三王子自由离去,任何人不得追赶无礼,违者斩。”
万志惊愕不已,但大人的命令便如同圣旨一般,他可不会多嘴到刨根问底,当下传令下去,宋楠牵来一匹马儿,交到巴尔斯的手里,拱手道:“三王子,保重了,但愿你能逃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