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已经不会再让池希烨在半夜痛得痉挛,痛得咬到嘴巴内壁全是溃烂,但他一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连洁白的纱布都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烨烨……”文玉泽想起今天傅榕给他发的消息,犹豫了半晌还是蹲到池希烨面前,声音小小的,跟告状一样说道:“我听说晏丞要给你办葬礼了。”
池希烨挑了一下眉毛,有点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他不办了呢,都过去这么久了。”
“是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文玉泽也跟着摸安安,看着安安躺在他和池希烨中间享受皇帝级别的按摩待遇,继续说:“而且还要20天后才举办,你说……他拖这么久是要干什么啊?”
“可能是要大办特办?仪式太过盛大,不得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池希烨耸了耸肩,好笑道:“也不知道搞这些是要给谁看,我发现有些人——比如晏丞,尤其是晏丞,真的很擅长自己感动自己。”
文玉泽看了池希烨一眼,“什么叫自己感动自己?”
池希烨蹲得腿麻,一手抱起安安,一手提着文玉泽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两个人从厨房转移阵地到客厅后,池希烨才回答说:“你想想,晏丞拿我当我哥哥的替身的时候,表现得对我哥一往情深,但实际上呢?”
文玉泽说:“实际上还是把感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了……”
池希烨哈哈一笑,安安被他笑得从大腿上抖下来了,一溜烟跑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玉泽,你都会抢答了呀。”池希烨笑着说:“但不止如此,实际上我哥已经不在了,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感动自己,且伤害了另外一个人,很不巧,这个人是我。”
“但你看,现在死了的人换成我了,晏丞却又开始追悔莫及。”池希烨轻轻地戳了戳文玉泽的脑袋,“当时你说得他这么难过,连你都觉得不忍心,那是因为我实际上还没死啊,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池希烨说:“如果我真的死了,那我也不会知道他得知我的死讯后是什么反应,就算他像你说的,他实际上已经喜欢上我了,那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后悔也好、难过也好,全部都跟我无关了。”
“我不知道晏丞都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弄我的葬礼,因为我已经不在了,他做这些事情,就只有他自己能看见。”池希烨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又好像只是随口讲两句道理,“无论这之后他再干些什么,实际上也是在自己感动自己。”
“我怀疑他可能就是不喜欢活生生的人吧。”池希烨挑起唇角一笑,“你说他之后会不会又找一个跟我长得像的人,把对方当成我的替身,继续演绎自己的深情呢?”
文玉泽被池希烨讲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忍不住想象不久的将来,晏丞身边又出现一个酷似池希烨的人的场景。
文玉泽想的事情都写在脸上,池希烨觉得他可爱,跟揉安安一样揉了一下文玉泽,他的动作表情都很轻松,但再开口时,语气里却带着隐约的惆怅,“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珍惜眼前人,不过算了,反正在他心里我已经死了,就算他学会了,被珍惜的那个眼前人也不会是我了。”
池希烨拿出手机查了查,“说起来,我的飞机是不是就在20天后来着?”
“是!”文玉泽原本的话题被池希烨带跑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没好气地给池希烨看自己设定好的倒计时:“你就是葬礼的那天走,所以傅榕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骨灰我都亲手撒了,还去什么葬礼……”
文玉泽吐了吐舌头,“毕竟那天我要去送你嘛,不过你直接用自己的护照办签证买机票,诊所那边还留着你的手术记录,这么随便真的不怕被查到吗?”
“不怕。”池希烨说:“晏丞之前就把我的资料保护起来了,除了他没有别人能查,但他答应过我不会再调查我和我哥哥,所以这条路他已经自己封死了。”
“我根本没想着能瞒一辈子,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如大摇大摆地走,无论他是遵守承诺不去查,还是违背诺言查到我的去处,都没关系了。”池希烨笑了笑,十分自在:“我不过是想用最简单又干脆的方法离开这里,摆脱这里的人而已。”
文玉泽傻乎乎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去了那边要做什么呀?我还可以去找你玩吗?我会很想你的……”
“我找了个做跳板的学校,准备过去了再申请offer,多亏了晏丞,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池希烨捏了捏文玉泽小巧的鼻尖,捧着文玉泽的脸亲了一口他的脑袋,“等我安定下来了你就来找我玩,好吗?”
“好!”文玉泽拉着池希烨的手,“那我到时候去找你玩,你会有新男朋友吗?”
文玉泽说:“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的。”
池希烨顿了顿,脸色变了几瞬,“再说吧……我现在……”池希烨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好像学不会喜欢一个人了。”
文玉泽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