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秦宁,她立刻热络地拉住他。
“宁宁,这么久不见,又长高长帅了。”
秦宁不习惯跟不熟的人亲昵接触,抽出手,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对方双手一空,表情诧异。
“不认识我了?我是大婶婶。”
大婶婶?
秦宁认真审视她,透过说话语气与嘴角的一颗痣,他认出来了。
原主大伯的妻子,关如慧。
秦宁心说,寄出律师函多日,这群人终于沉不住气。
关如慧见他半天才认出自己,笑容微僵,但她一贯长袖善舞,脸色一转,又笑盈盈看着秦宁。
“婶婶听你晖哥说你生病了,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我可怜的孩子,脸都瘦成这样了。”
关如慧满脸关切,眼神自然地流露出心疼,格外逼真,仿佛真的很关心秦宁的身体状况。
或许她真的关心,关心他什么时候死。
秦宁盯着她,没说话。
关如慧继续扮演“好婶婶”的形象,“婶婶给你煲了你最爱喝的猪蹄汤,来,咱们进去,婶婶给你倒。”
她拎上东西往里走。
原主到底爱不爱喝猪蹄汤,没人比秦宁清楚。
记忆中,原主喝猪蹄汤没有哪次不吐,他的肠胃消化不了太油腻的食物,饮食一贯清淡,住院半个多月,秦宁从未见过很油腻的食物。
而这猪蹄汤,是秦晖最爱的菜品。
秦宁错身,拦在入口。
关如慧看他,“宁宁?”
秦宁语气平淡,“婶婶,现在不方便让你进去。”
关如慧扯着嘴角笑了下,“那婶婶不进去,来,这汤你拿着,自己记得喝哦,熬了几个钟头哪,很补身体。”
秦宁没接,说:“婶婶,医生让我忌油腻。”
言下之意,这汤就喝不了了。
关如慧端汤的手微微一颤,嘴唇蠕动,差点就骂娘,但她牢记自己“温柔和善”的人设,面上依旧维持笑容。
她额角青筋一抽,把保温桶收回,强扯笑脸,“宁宁,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秦宁见她那笑脸都快气到崩裂,却强行装不在意,实在可笑。
他客气道:“多谢关心,我好多了。”
关如慧心底冷嗤,好个屁,脸白得跟鬼一样,一看就是个短命的病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咽气。
她嘴上却说得好听。
“那你跟婶婶说想吃什么,婶婶下次给你带。”
秦宁当真沉思,说:“想吃爷爷做的长寿面。”
关如慧:“……”
秦老爷子入土快七年,骨灰怕是都化了,能做哪门子长寿面。
关如慧嘴角的弧度明显下跌。
她快笑不出来了。
秦宁浅淡一笑,黑眸直直看她,笑容中透着一丝天真,好像依然是那个容易拿捏的孩子。
“婶婶,你能做么?”
关如慧僵笑,“恐怕做得不好。”
哪是做的不好,她连擀面都不会。
秦老爷子是炊事兵出身,祖上皆是大厨,手艺好得没话说,一碗高汤长寿面喷香诱人。
秦宁没吃过,但原主对其过于深刻,多番回忆,他也在过去的记忆中见过。
这长寿面看似普通,实则制作繁琐,一般人真不会,就算做,也得费时几天做高汤。
秦宁微笑说:“没关系。”
关如慧硬着头皮答应,又寒暄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秦宁望着她逃离般的身影,不禁抿着唇角笑了下。
他回病房呆了会儿,又披上外套去医院正门口的保安室。
周叔说有他的快递,他得去看看。
几分钟后,到了保安室。
周叔边找快递边说:“你那快递里不知装的什么,纸箱底部都shi透了,好在最近温度低,倒也没渗出来。”
秦宁也奇怪,因为他没有买过任何东西,也不存在给他寄东西的朋友或亲戚。
很快,周叔在里间找出秦宁的快递,给他搬出来。
秦宁盯着那洇shi后软嗒嗒的纸箱,地面上也沾染几滴不明暗色ye体。
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周叔看他脸色不好,关心问了句,秦宁表示无碍。
周叔在保安室后方有片闲置空间,平时喜欢积赞不要的纸盒,通过废品回收站换点零钱。
秦宁想顺便给他留下,周叔便主动拿美工刀,帮秦宁拆了外包装。
秦宁掀开外层纸盖,霎时涌出一股很浓的腥臭味。
像铁锈混合着腐烂的气味,让人作呕。
周叔捏着鼻子,咕囔一声“好臭”。
秦宁放下手,没有继续掀下一层纸盖,医学生的常识让他不禁蹙眉,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周叔纳闷的问:“秦先生,怎么不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