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乎,吃什么都不香。
临进考场前,蔚知还往嘴里喷了西瓜霜。等待打铃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涂卡笔,一颗心意外地平静。他好像不那么紧张了。
他知道,蒋放春就在他前一个考场。
他要去那里。
82 飞掠过蔚蓝海面的风
【第四卷永久着陆】
北方带着干燥的热,摇摇晃晃撞进六月。
蔚知吃完早饭,回卧室拿书包,忽然心念一动,他靠在那面墙上,用马克笔贴着头顶划了一道。
短短一横正卡在172cm和173cm之间。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高三最后一个寒假,蔚知像小树抽条似的,饭量暴增,到了夜里腿就开始发痛。那会儿他无知无觉,只拿这个当由头去跟蒋放春撒娇卖可怜。直等到开学,他站在方沃旁边,把人吓了一跳,才晓得自己长个儿了。
现在他只要抬一抬下巴颏,就能刚好搁在蒋放春的肩头,再也不需要做踮脚那么二的事儿了。
从卧室出来,蔚太太端着碗喝豆浆,一双眼分明紧紧黏着他,嘴上却交代:“儿子,别紧张哈!反正咱们考都考完了。”
蔚知一边穿鞋,一边想乐。蔚大海不知死活地接:“蔚知哪儿紧张了?我看是你别紧张才对!一宿翻来覆去的,弄得人觉也睡不好。”
“你你呀!你说你心里能揣下什么事儿?我这不是关心他么!再说你睡不好不知道去客厅啊,你还搁屋里待什么呢?”
在老妈密集的数落声中,蔚知乐呵呵地朝蔚大海摆手,先行跑路了。
今儿是他们回学校对答案的日子。
他的书包许久没这样轻过,只塞了笔袋,还有一支国光牌口琴他要带给高不迟的送别礼物。
在校门口老旧的报刊亭,蔚知和蒋放春买了今天的报纸。
nai茶店的美女老板结婚了,去年的事儿,现在夫妻俩一块经营那家小店,鸳鸯nai茶第二杯半价也因此成为了一项长期活动。
蔚知蹦蹦跳跳地往台阶上去,进了店,熟练地报:“姐姐,要两杯鸳鸯,少冰,一杯七分糖,一杯三分糖。”
“要毕业啦?”老板娘摇晃着封好口的nai茶,笑着问。
“嗯!”
老板娘摇摇头,小棍搅搅另一杯,“和好兄弟喝了两年鸳鸯,怎么也没找着个小女友呢?学生时期的遗憾呀。”
蔚知从她手里接过nai茶,转头往门口看。
小店很小,蒋放春很少走进来,他总是在台阶上安静地等他。
这样等着等着,冬雨,不知不觉间竟长大了。
发觉蔚知在看他,蒋放春回神,朝那边挑一下眉毛,目光里带了疑惑与探寻。
蔚知笑得眼都弯了,朝他摇头,什么也没说。他趴在吧台上,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两杯鸳鸯。
蒋放春只朦胧地听见一声惊呼,一串笑声。
和老板娘道过别,蔚知走出来,将nai茶递给蒋放春。
蒋放春侧一侧身,帮蔚知扎好吸管,问:“怎么了?”
“姐姐问我怎么没找个小女友一起买鸳鸯。”蔚知忍着笑喝nai茶,眨巴眨巴眼,观察着蒋放春复杂的表情,“我说,小男友正等在门口呢。”
他说完,笑得更欢,蒋放春捏他鼻尖,他小跑着躲,一路跑进学校。那个电动伸缩门懒洋洋地只开了一半。一进校,转弯就是竖起来的光荣榜,崭新崭新的,印着这一年的校三好。
理一班,蒋放春和蔚知的名字被列在了一起。
“哇塞,怎么才摆出来。”蔚知掏出手机拍照,他兴奋道,“放放放放,你看。”
蒋放春跟上来,用报纸轻飘飘地敲了下蔚知的脑袋。
蔚知一转身,佯装要咬他。
他俩一路闹到班里,一个坐在第二组,一个坐在第三组。
班里同学正叽叽喳喳地拿着报纸对答案。
“哎呀……题目看错了。”
“我去!我本来是选C的!”
“今年听力也太变态了。”
这样说一说,越对越专注,渐渐没人讨论了,声音又低下去。
其实高考结束当天,几科答案就已经满天飞了,提前对过的都没什么大悬念。今儿来主要是算个大概的分数,报给学校。
蔚知正要翻开答案那一版,余光察觉到蒋放春回头。
蔚知抬头去看他。
朝阳的光从窗户斜射进来,飞掠过课桌、他的额头和手腕。
这一幕好像在脑海里重复过许多遍了。
以后或许再也不能从这个位置偷看他了,也不知道一年两年三年后,坐在这里的会是怎样一个小孩。
那些被忙碌掩盖过的不舍,蓦地涌了上来,又在转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憧憬悉数抚平。
大人们总说,少年的恋爱是看不到未来的。不是呀,蒋放春仅仅只是在那里,蔚知就能想象到他们的未来该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