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点少年意气。
他还是那棵不会动的树,沉默地扎在原地,目送他的不迟远走。
如果树也有许多念头。
他想,高不迟,如果有天我出人头地,如果有天我们还能重逢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它什么时候来,我都会等,你永远是我的不迟。
84 徜徉在城市的灯火里
蔚知最近要搬家了,搬回他们家从前的那套房子。
现在住的公寓是租来的,因为离学校近。这一租三年,终于等到蔚知毕了业,也该搬了。
可蔚知舍不得。这里装了好多他和蒋放春的故事。
这两天他正收拣自己的东西,收着收着,就忍不住打电话叫蒋放春来陪他。
“这些,还要么?”蒋放春望向紧挨着书桌的那面墙,上面贴了好多纸条和便利贴,有蔚知每次模考的成绩条,还有他和蔚知乱涂乱画的传话条。
蔚知正提溜着小羊玩偶,犹豫要把它放在哪个纸箱里,他听见蒋放春的声音,几步走过去,为难地蹙了蹙眉头,“唉……要吧。”他说:“我什么都想留下。”
蒋放春看着蔚知纠结的小表情,伸出手指,戳在他唇边,往上提,强行帮他挤出个笑来。
“都行。”蒋放春的口语流利通顺了许多,更显得音色好听,“不留也行,以后还和你传小纸条。”
蔚知立马被逗笑了,一边笑,一边觉得rou麻。
他哼着歌,心情轻松了不少,又走去书柜旁摘地图。
一张世界地图,一张中国地图,都是他分科前,为了每天睡醒能接受一下地理熏陶而贴的。贴了好久,也没怎么注意过,撕下来的时候,抖落一层薄薄的灰。
蔚知揭中国地图时,忽而想起他们在机场麦当劳里提到的旅行。
他把那一角重又粘回去,用手蒙住蒋放春的眼,要他在那张图上指一个去处。
蒋放春闭着眼,不假思索地指给他看。
南方城市,慵懒又繁华的地界,景美小吃多。
蒋放春还挺会选。
蔚知高兴地将手放在他肩膀,从背后揽住他,左摇右晃。
他往上蹦,蒋放春就捞住他腿弯,稳稳地背起他。
被收拾过的房间有种空阔的凌乱。蔚知搂着蒋放春的脖子,在他泛红的耳朵尖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他们在蔚知搬好家的当天订了票,火车票,同车厢两个正对着的卧铺。
蒋放春好久没出过远门,这种远隔一千多公里的就更没有过。
他们买的中铺。行驶中的火车很平稳,只有躺下才能感觉到那轻微的摇晃。午后的车厢不太吵,温度也舒适。好幸运,他们这节车厢没有小孩。
蒋放春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那些细微的响动一概和他无关。他侧躺在床上,心里存着一些对陌生体验的憧憬与不安,没什么睡意。
蔚知躺在他对面,大大的眼罩几乎遮住了一半的脸,正睡得香甜。蔚知没拉开被子,只在腰上盖了一件他的外套,因为他的外套够大。
他的睡相倒不差,侧卧时身子微微蜷缩,像个小孩儿。
蒋放春看着看着,忽的笑了。他坐起身,卧铺对着的窗子框柱了一片夏日,蓝天压下来,绿树晃过去,零零星星的小村舍落在了远方。
他从背包里取出了平板电脑,望着对铺,打开绘画软件,专注地勾勒起那懒洋洋的小动物一般的轮廓。
后来许多年,蒋放春都记得那个下午。那是他们通往漫漫未来的一站。他正清楚地感受着蔚知在唤醒他的生命,让他真正看到了生命的美和恣意。
夜里十一点多,他们才带着行李走出火车站。
城市的名字在站口上方亮着红光。这样的夜是独属于夏天的,热气压得人闷躁,可不一会儿又吹来习习的晚风。
他们和家里报了信,打车去预订的酒店。一路上,城市的霓虹灯跳着闪着,蓝的橙的光在司机师傅踩下油门时变成抖动的彩线。
火车上,蔚知一个午觉直睡到晚上七点多才醒,饿醒的。那时他迷迷瞪瞪地跟蒋放春要罐装薯片,没戴眼镜,揉着眼睛朝蒋放春傻笑。
从出租车下来,蔚知看着路边的夜市小摊,胃里又闹空虚。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放放,我想吃红油抄手。”
蔚知带了一个小拉杆箱,嘴里说着话,没等人回应,便已经拖着箱子骨碌碌地过去了。
大男孩儿的顺毛总容易睡翘,蔚知走在前面,蒋放春由着他,默默跟在后面,用指尖执着地帮他压呆毛。
这个点儿,小小的店里竟坐满了人。
他们只能坐在外面的小桌吃。店门口立着一个尺寸很大的强力摇头风扇,每次都要把蔚知的头发吹翻起来。蒋放春一直坐在他对面憋笑。蔚知没发现,只是专注地用纸巾擦小桌上的油渍。
没等多久,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就端着碗过来,端完一碗,又折返回后厨端第二碗,步子迈得又快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