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你玩了”这句话给直白地说出来了,谁都应该能听懂他这句话的潜台词,然而池越是谁,池越听不懂,听懂了也会装作没有听懂。
他早就领教过林栖这男的有多无情了,现在也没有太伤心,只是说:“现在也是朋友。”
“?”
“我可以半小时后再追你,现在我还是你的朋友,你可不可以让我留下来?”
池越终于在语言交锋里有了长足的进步,林老师应该感到欣慰,但很不妙的是,池越把这份进步用来对付他。
林栖:“不可以,没有你这种算法。”
“那现在有了。”
从走进来到现在,林栖终于掀起眼睫,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池越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外面套着明世校服,他个子高,一件套一件看起来也显得利落,四目相对后,他略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完全没有讨价还价时的镇定。
直到此时,林栖才注意到他的眼睛还是有点红,只是乍看不明显,要仔细看才能看出区别。
林栖:“……”
怎么这么爱哭,他这是回家哭了多久。
池越稳如泰山,一动不动,怎么说都不走。
天气这么冷,学生们都是一拖再拖踩点进校,学生会那群人知道他值日,更是会放心地在迟到的终点线上起舞,他想找人替代自己也很难。
林栖也不再白费力气:“行,你想替就替。”
他答应得很快,池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轻易答应。
林栖不和他说话,也不看他,把他当做了透明人。
池越不可避免地感到焦灼,就算他们俩之前一年在闹矛盾,林栖都不会这么对他。
他插在衣兜里的手无意识攥紧,想要打破这种冷寂的场面,又怕林栖会厌烦。
他看着林栖的侧脸,林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靠近他。而他现在没有笑,神色冷淡,透着再明显不过的疏离。
可是还是很好看。
池越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不管是男孩女孩。
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池越忍不住叹气。
他真的完了,他一定是被大魔王下了蛊。
保安亭并不大,两个人共处在狭窄的几平方米空间里,竟然也能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但他们俩都很高,就算彼此不说话,存在感也能突破冷淡的气氛,飘到彼此的感官范围里。池越闻到了熟悉的橘子味,这缕气息比什么稳定剂都有效,他像是被安抚的小兽,慢慢缓下得不到的焦躁。
退一万步想,虽然林栖很难追,但他没有像对待周绍那样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也没有一句话都不理他,更没有把他当做空气,他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池越把自己放在最凄惨的境地,然后发现自己也没有落到那种地步,于是他又满血复活,又有了坚韧强大的勇气,去撞林栖这面屹立不倒的南墙。
外面的风还在声嘶力竭地吹,明世的学生们个个缩成球,东倒西歪地飘进学校,校门口也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招呼声。
“早啊。”
“你也早。”
“会长早上好。”
他们看到会长身旁的校霸也没有多少反应,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会长和校霸已经从针锋相对的敌人转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基友,他们俩在一起太正常了,根本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地方。
“会长早上好,校霸早上好。”
几个学生估计是睡蒙了没怎么清醒,迷迷糊糊扔下一句问候,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靠,你们好勇啊。”另一群学生转过头,心情复杂地感叹:“你们居然当着校霸的面叫他校霸!”
“唉?……”几个人想了想:“虽然但是,叫叫也没什么吧,校霸也没有生气啊。”
“这倒也是,我发现他和会长和好之后,脾气就好了很多。”
“其实他以前也没有怎么样吧……”
早读下课铃响起,预示上午的查纪结束。
林栖先走出保安亭,在路上碰到几个背着维修包的师傅,一个还扛着面玻璃,为首的学校行政主任看到他,和蔼地打了声招呼:“小林会长查完纪律了呀。”
林栖“嗯”了一声:“主任,你们抬着玻璃干嘛?”
行政主任挥了挥手,“嗨,保安亭的窗户玻璃昨天不知道被谁给砸坏了,我在仓库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块合适的,怎么样,你们今天查纪冷不冷啊,没被冻着吧?”
“……”林栖回头看了一眼。
保安亭里已经没有人了。
而他在里面的几十分钟里,都没有感觉到风。
作者有话要说:给越崽颁发一张舍己为人的奖状~
唐若薇现在画的是抽象油画, 以大面积的灰与黑为底色,再细细叠上一层被调到清丽的蓝,边缘点缀上若隐若现的、象征太阳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