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满身是刺,眼神犀利冲他叫嚣的洛宁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这般可怜而不自知。
“我去找车,然后送你去医院。”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于丞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平房。
-
南家公馆的客厅里,南庭静静坐在沙发上,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望着天空愣愣发呆。
深秋的滨海天气多变,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这会儿已经Yin沉下来。
终于,他等来了凌天的汇报。
“少爷猜对了,于丞从平房出来后,去了北山的备用车库。”
南庭弯了弯手指,垂眸道:“看来那晚的海边求婚,他就已经想起来了......”所以才会这么决绝的离开......
“于丞他......神情怎么样?”南庭闭了闭眼问。
凌天默了一下,回道:“不太好。他和洛宁单独待了半个小时,看样子,洛宁和他说了什么。”
南庭心下一沉,眼睑不由得抽搐几下。很快,他感觉脑子一嗡,抬起左手,指腹轻揉太阳xue。
凌天惊觉道:“少爷没事吧!要不我现在去把洛宁抓回来,问个明白。”
“你站住。”南庭重新抬眸望向凌天,“不用去了,依我对他的了解,我越是想隐瞒什么,他越是要将我隐瞒的,全都告诉于丞。”
最后的尾音带着颤抖,南庭说得极其艰难。
凌天看出南庭镇静的表面下暗藏的恐慌:“少爷是担心,于丞恢复记忆后找您大闹一场?”
南庭默默摇头。
真正让他害怕的,并不是于丞会想起所有,而是他从最开始就隐瞒了于丞,自己患有先心病的事实。
那会儿的于丞七岁,暖如盛夏的太阳,而他却是一株活在霜雪下,随时可能殒命的枯草。在遇到太阳后,被暖掉一身寒意,重燃生的希望,却又同时卑微得只能仰望太阳。
枯草需要阳光,可他怎么敢告诉太阳,自己只是一株见不得光的霜下草。
年少时的寒意席卷而来,偌大的客厅明明开着暖气,南庭却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
冷如冰窖!
“少爷......”凌天担心地喊了一声,但欲言又止。
他头一次见到因为恐慌而浑身微颤的南庭,不自觉感到心中发酸,喉间发紧。
一咬牙,狠下心继续说道:“抛开您病重的两年不谈,无论是在离开前还是回国后,您对于丞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他连这件事都不能理解,恕凌天直言,他不配得到您的爱。”
冰冻的心被这话猛然捶成粉末,南庭抬头怒视凌天:“如果于丞都不配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人配。我要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就给我滚!”
凌天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触怒南庭。别人不知道,但他凌天一清二楚,于丞是少爷一触即发的底线,碰不得,说不得。
沉寂许久,南庭抬起头,低哑着声线说:“去把jessy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
另一边,于丞找到车辆折回平房时,洛宁已不知去向。但木床边遗留下的手提包告诉他,洛宁被人接走了,接他的人应该是Tina。
踏实不安的心渐渐落了地,于丞转身离开平房,驾车朝南家公馆驶去。
抛开洛宁的一面之词,他此刻最急的就是找到南庭,听他亲口解释这一切。
可他回到公馆见到第一个人不是南庭,而是在客厅等候已久的凌天。
凌天站在客厅中央对着玄关处的于丞说道:“徐忆刚刚接走黄昭,他让我告诉你,你还有几场戏没拍完,叫你不要耽误了进度。”
“知道了。”于丞淡淡回道,脚步却径直朝二楼迈去。
“等等。”凌天急忙上前,站在楼梯口,挡住于丞去路。
于丞偏头瞥向凌天,冷问:“凌副总还有事?”
“如果你是找少爷,我劝你不必了。”凌天面容震惊,语气却十分犀利。
于丞微微勾唇,带着浅浅的蔑视,回道:“凌副总是又升职了吗?什么时候管起你们少爷的家事来了?”
他的语速不缓不急,却独独将“家事”二字念得特别重。
凌天显然被问住,表情僵了僵。
于丞不再和他多说,只一眼,淡然瞥过,步上一尘不染的木质楼梯。
“少爷昏迷的时候,你不是不想见他吗?现在他醒了,你又上赶着来,天下哪有尽是你于丞得便宜的买卖!”
于丞的脚步戛然而止。
凌天安静片刻,咬牙续道:“你早就恢复记忆了吧。所以在他向你求婚的时候,你用狠心拒绝报复他。只因为他在你于丞心中,早已被贴上‘冷血无情’的标签。”
这番话说得太真实,于丞无言反驳。喉间微微滑动,只好说:“这件事......我会当面跟他解释。”
“猝不及防给你一耳光,再丢给你一颗糖,这样的解释换你于二少,你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