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压下头,眉眼含笑,“臣今晚,便大逆不道一回罢。”
***
第二日刚好是小年。
两个人回宫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撒喜钱。
无花果站在车前,敲着锣向百姓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魏少卿痊愈了!”
“小王爷治好了魏少卿!'
一位富态的娘子笑容满面地喊:“小王爷跟魏少卿何时成亲呀,怎的这么早便撒起了喜钱?”
李玺伸出一颗小脑袋,“快了快了,明年八月就能喝上喜酒了!”
大伙一通调侃。
又有人说:“今夜平康坊唱百戏,小王爷和魏少卿可要来看?”
“来吧,热闹着呢!”
“咱们给王爷和少卿留个最好的位置。”
“魏少卿痊愈了,合该庆祝庆祝!”
百姓们热情相邀。
李玺手一挥,“去,一准儿去!”
就这么一路热热闹闹地回了宫。
一家人重聚,免不了泪眼朦胧。
魏禹撩起衣袍,规规矩矩地给长辈们磕了个头,“臣无能,没有护好小王爷,让圣人和二位娘娘担心了。”
太后扑哧一笑:“不是已经改口叫祖母了吗,怎么,又反悔了?”
郑嘉柔也轻轻地叹息一声:“我还指望着能多个儿子呢!”
李鸿难得没绷着脸,调侃道:“草窝还给你们留着,回王府的时候别忘了捎上。”
魏禹难得红了脸。
李玺机灵地跳出来,替自家男人解围,“今夜平康坊有百戏,祖母可想去看?可热闹了,有杂耍、说文、讲史,还有祖母最爱看的滑稽戏!”
太后缓了口气,叹道:“除去围猎礼佛这等大事,我都多少年没出过宫了,早忘了民间的百戏是什么模样。”
李鸿道:“我也听说今年有北边来的新班子,滑稽戏演得不错,母亲不妨去看看。”
太后颇为心动,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出去一趟兴师动众的,我自己不舒坦,也闹的别人拘谨不安。”
“那便不带仪驾,只扮作寻常富户,来一场‘微服私访’可好?”魏禹大胆提议。
李鸿挑了挑眉,“不……”
“此计甚好。”郑嘉柔轻轻柔柔地截了他的话,“有禹哥儿和小宝护着,定会稳稳妥妥。”
李玺故作不满,“娘亲,您偏心,您不仅改口叫他‘禹哥儿’,还把他放在我前面!”
郑嘉柔扑哧一笑,“这还用说嘛,旧的不如新的香。”
李玺脸一皱,扑到太后膝上一通假哭:“祖母,您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最疼我的人了,便遂了您家册册的心意,去平康坊看戏吧!”
太后被他逗得合不拢嘴,“好好,去!”
“既如此便一道去吧,圣人和长宁也别在宫里憋着了,把老大、老二也叫上,还有淑妃、柴妃两个,到时候别凑在一处,各玩各的。”
消息传到各宫,从上到下无比喜气洋洋。
尤其是柴妃,短短半个时辰便换了三十套衣裳,挽了十余种发型,最后选了个最显脸嫩的。
郑嘉柔掩唇轻笑:“乍一看,还以为咱们宫里多了位小宫主呢!”
柴妃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没办法,长成这样了,只能从穿戴上下下工夫,不像妹妹你,天生丽质,裹块窗纱在身上也如天仙一般。”
李玺险些被果脯噎住:“你俩是在学话本里的绿茶女配说话吗?”
柴妃顿时乐了,“瞧瞧,美貌比不过,儿子也比不过。我就知道,这样的俏皮话咱们小宝一听就能懂,不像旁边那个傻大个。”
二皇子:“……”
招谁惹谁了?
郑嘉柔与柴妃相视一笑,轻松又亲昵。
大皇子的生母,窦淑妃,就像被闪电劈出去了似的,垂着头,木着脸,除了例行见礼,谁都不理会,也没人刻意讨好她。
相比之下,大皇子就识趣多了。
反正争储无望了,倒没什么野心了,能安安稳稳留在长安就已经很满足了。
唯一的小心思就是努力修复和李玺的关系,盼着他早点当上太子,他才有机会升为亲王。
——之前犯错,降成了郡王。
说是“微服私访”,其实四面八方不知埋了多少暗卫,平康坊里处处都是穿着常服的禁军。
进了坊,李鸿便把碍眼地人支开了,完全不担心柴妃和窦淑妃给他戴绿帽子。
相反,他倒盼着呢!
若不是太后和郑嘉柔反对,他早遣散后宫了。
看戏的场地是魏禹布置的,从胡椅软垫到杯盏碗碟,乃至各人手边的小点心,样样可心。
李鸿拿夜明珠照着挑刺都挑不出来,最后吭吭哧哧说了句:“谄媚!”
小福王白眼翻到天上去。
魏禹捏捏他的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