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的计划被全盘打乱,无论宁衍之后是否真的能如他所愿收回那点毫末心意,这件事也确实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了。
果然是亲儿子,宁怀瑾想,宁衍跟宁宗源一样,要拉人下水之前从不给个喘息的余地,说拽就拽,半分道理都不讲。
宁怀瑾再一次叹了口气,他抚摸了一会儿那弓,终究还是心里的愧疚之心占据了上风。
“卫霁。”宁怀瑾扬声唤道。
卫霁在院外应了一声,连忙小跑几步进了门,回话道:“王爷。”
宁怀瑾已经将那弓重新收好,盖上了盖子,见状冲他招了招手,吩咐道:“把这盒子送进宫,跟何文庭说,是给陛下的。”
卫霁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也没敢多问,挠了挠头,应了一声,走过来将这盒子抱了个满怀。
这弓盒长且宽,男人抱着也很是费力,卫霁走到门口,又像是怕自己听错似的,转过头问了一句:“是给陛下的吗,王爷。”
宁怀瑾本来就在犹豫,只是一时心疼宁衍的情感占了上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此时乍一听卫霁问他,生怕被他多问两句就改了主意,连忙摆摆手,说道:“你——快去吧。”
卫霁还是头一会儿见他送礼都送得这样纠结,觉得新鲜,一边走一边掂了掂手里的木盒子,猜测着里头是什么东西。
只是他到底没有那个胆子打开瞧瞧,只能吭哧吭哧地将那东西抱得更紧了些,想着说不准送进宫之后,能有机会借着宁衍开盒的机会瞧瞧里头的东西。
宁怀瑾刚把卫霁打发出去,人就后悔了。他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跟宁衍划清界限,甚至于昨晚与宁衍互相放了狠话,今天就着人去送及冠礼,总有点……仿佛服软的意思。
宁怀瑾坐立不安,一会儿想着人去将卫霁叫回来,可一会儿又破罐子破摔地想送去就送去了,本来也是该给宁衍的。
宁怀瑾在这头坐立不安,想着这份礼送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可还不等他想出个一二三,卫霁竟然已经就回来了。
他出门倒回来也才一盏茶的时间,而且他手里还捧着那只盒子,眼瞅着是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的。
“怎么?”宁怀瑾一愣:“陛下没要?”
“不是。”卫霁为难地说:“宫里时辰到了,封门了,小的没进去。”
宁怀瑾一时间也顾不得该不该送礼了,奇怪道:“禁军也没给陛下通报?”
“没有。”卫霁摇了摇头,说:“听他们说,陛下还在宴上,各宗亲大臣都在,实在不好通报。”
“还在?”宁怀瑾更奇怪了:“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在饮宴。”
按他对宁衍的了解,这些年来无论大小宴席,他都是能早退则早退,怎么会待到天黑还没腻歪。
“是这么说的。”卫霁说:“听守门的禁军说,太后娘娘还为陛下请了外客去,许是因为这个,才耽误了吧。”
宫宴上,坐在下首几排的舒秋雨瞧见阮茵口中的“大礼”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舒清辉疯了。
舒秋雨也顾不得什么贵女的仪态,倏然转头看向了舒清辉,可对方像是早有预感,压根没往她这边瞧,只一味地低头喝酒。舒秋雨满肚子的疑惑和气愤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气得眼前直犯晕。
她下意识怕宁衍发怒,心里惶恐不安,努力地向前探着身子,试图越过人群去瞧宁衍的脸色。
可惜舒秋雨品级不够,坐得太靠后,面前的走道上挡着足足十几个舞女,她实在瞧不见宁衍的表情。
帝座上的宁衍没有说话,他面沉如水,袍袖下的手捏紧了椅子扶手,指尖微微发白。
阮茵像是压根没瞧见他那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笑着说道:“陛下大了,身边也该有个教导人事的人,这小女官我瞧着还好,人也伶俐,想必能伺候好陛下。”
从殿外走进来的女孩子微微垂着头,面色冷淡,莲步轻移,哪怕全殿的人都在看她,也不紧不慢,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然后下拜行礼。
江晓寒远远一瞧着那女子就觉得心里一沉,暗道了声不好。
“蒋璇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蒋璇少见的穿了一身老成的墨绿色衣衫,衣摆上绣的梅枝随着她下拜的动作被藏进脚下。她不像其余女子那样,见了宁衍或尊敬,或讨好的说上那么一两句吉利话,只说完这一句便紧紧的闭上了嘴,眉目清冷,仿若高山之雪。
宁衍握着扶手的手骤然一紧。
坐在下首的谢珏和江晓寒同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点惊诧。
——这女子跟宁怀瑾实在太像了。
宁怀瑾相貌英俊,并不女相,其实走近了细看,这女子与他仅有个三分像,属于扔在人堆里都不会联想的那种。
但妙就妙在那周身的气度与几年前的宁怀瑾极其相似,恭亲王平素不结交朝臣,也不常与人走动,在朝上若是有人强行要与他套近乎,他便是这样冷冷淡淡的。
加上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