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人僵持了一会儿,同时反应过来什么,然后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宁衍实在没绷住,扑哧笑出了声。
宁衍不爱吃药的毛病从小到大,宁怀瑾已经对付出了心得,是以方才完全没发现,他已经许久没跟宁衍有过这样亲近的态度了。
在几个月前,从猎场回来后,宁怀瑾就一直有意地跟宁衍“划清界限”,做什么度公事公办,说话也是夹枪带棒。
但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并没让宁怀瑾的心情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是从边城回来,还没来得及想那些有的没的的这段时间里,他反而找回了之前与宁衍相处时的感觉。
“好吧。”宁衍没给他深思的时间,夸张地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躲不过。”
宁衍说着拿过药碗,苦大仇深地盯着碗看了一会儿,然后屏了口气,皱着眉闷了一大口。
苦涩的味道让宁衍舌根发麻,一口气憋到一半就受不了了,他紧紧拧着眉,把碗往旁边一放,顺势接过宁怀瑾递来的蜜茶,咕咚咚灌了大半杯。
宁怀瑾往药碗里瞅了一眼:“陛下——”
“喝完了。”宁衍抢在他面前说。
——还有小半碗。
宁怀瑾叹了口气,把后面这半句咽了回去,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头问问颜清,能不能换点甜些的药材。
“今天仁寿宫的事儿就该传出去了。”宁怀瑾话锋一转,问道:“陛下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以静制动吧,先休沐着,我身上乏得很,恐怕得歇息几天。”宁衍说:“也给三哥一个机会……如果他不先动手,我不会动他的。”
第89章 调兵
只可惜,宁铮似乎注定要辜负宁衍的“一番苦心”。
十天后,一封紧急军令敲开了京城的大门,连夜递上了内阁的案头,十万火急地送进了宁怀瑾手里。
——长乐王宁铮,未经传召擅自带兵离开了封地,已经临近南阳府了。
南阳府尹当时收到消息时,便只能求天告地地希望宁铮别疯得太彻底,紧急派了门生前去问话。可这位长乐王不知是自持底气足还是怎么,竟然连借口都懒得找,大咧咧地说是听了京中传来的消息,准备进京去探望圣上的。
可先不说宁铮拿不出传召的圣旨,各地封王进京,最多也只能带个一二百的侍卫,哪能像他一样,乌泱泱地搬出府兵来。
南阳府尹这十年来日日在宁铮榻侧酣睡,睡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生怕他哪天一个咽不下这口气便要骑兵造反,他提心吊胆这么多年,没成想还真被自己想着了。
长乐王此人,但凡官场上岁数大些的人都对他略知一二。当初双蛟夺嫡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可是能跟宁煜分庭抗礼的主,心思大得很。南阳府尹生怕自己面前这点一亩三分地不够人一口吞,也不管宁铮是不是真有那个心,干脆一纸军令递上了京城。
他虽然胆子小,但好在为人谨慎,现巴巴嘱咐了亲信快马加鞭百里加急,生生跑死了驿站两匹马,将这封军令送进了京城。
宁衍这些日子有意蛰伏,一方面安下心来喝药推毒,一方面也是想接着这个机会看看外头到底有谁心思活络,是以这十天来一直称病未曾上朝,一直窝在殿内喝茶看话本逗小貂,日子过得极其逍遥,仿佛完全将后宫里那摊悬而未决的麻烦忘了。
只是他能忘,却还有人惦记着。
阮茵除了是太后之外,毕竟也跟宗亲那边沾亲带故,拐弯抹角地左挂着一位舅舅,又挂着一位姨母,甚是说得上话。
她“无缘无故”被禁军围在了宫里,出出不来,进进不去,连递个消息都会被门口的禁军拦下,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外头的宗亲大半都收到了消息。
这也让那些老家伙颇为不满——阮茵有没有错尚且不论,无论如何,她代表的是宗室的脸面,就算是犯了错,宁衍也不应该搞得这样大张旗鼓,搞得满朝堂都知道阮茵被圈在了宫里。
宁衍今天能这么大张旗鼓地把她围在宫里,来日焉知不能为了别的错处下这群叔伯的脸面。
宁衍本来就有个“亲缘淡薄”的名头,只是平日里互不干涉倒还好,可他现在不顾脸面地变相关了阮茵的大狱,却已经越了那个“相安无事”的界限。
这些日子以来,各家的老王爷长公主也轮番进宫好几次,宁衍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实在懒得应付,干脆往脸上涂了一层脂粉,一味地躺在床上装病,论谁来嚼舌根,软的硬的一概不吃,只装气力不济,说三句回一句,一点面子都不给。
宗亲明知他是耍赖,却也拿他没法子。到后来,宁衍干脆关起门来,谁也不见了。
“你这样躲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时何文庭刚应付了两拨来探望的“小郡主”,景湛正好在屋里给宁衍送药,闻言挑了挑眉,说道:“而且你越躲,他们越觉得自己有理,反而站到阮茵那头去了。”
“站就站吧。”宁衍说:“与其让朕那位好‘母后’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