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的目光在他俩之间环视了一圈,满意地将他俩的反应视作了“默认”。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去找程小叔要些药将嗓子弄哑一些,再换身男装。宁铮这么多年不在京城,想也分不清我和我哥的容貌。”江凌捞回自己的配剑,将兜帽重新罩在头上,一边向外走,一边道:“王叔,借我一个帐子,我收拾收拾,这就出发了。”
“阿凌——”
谢珏还想再劝,却被宁怀瑾拦住了。
“算了。”宁怀瑾说:“小丫头主意正,她要是想去,就算明远在这也拦不住。”
谢珏这一顿的功夫,江凌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于是谢珏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就着台阶下了,说道:“可也是。”
谢珏心里也知道,宁怀瑾面上看着还成,心里八成已经急疯了,现在要是把江凌拦下来,保不齐宁怀瑾就真能干出去生抢人的事儿来,到那时候场面更难收场。
相比起来,还不如让江凌顶着景湛的名头去探探情况,好歹凭江凌的身手,去宁铮那走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就是希望小丫头别一时气上了头,再在接风宴上把宁铮宰了。
“阿凌去也不能白去,堂堂国师,临阵投敌,宁铮也不一定会相信。”宁怀瑾说:“咱们这边总得帮她一把,才能叫宁铮不敢拒绝她。”
“王爷想怎么?”谢珏问。
“叫人去庐州府传话。”宁怀瑾捏了捏鼻梁,疲惫道:“就说,叫宁铮不要一错再错,早些回头是岸,一切都还好商量。你找个机灵点的亲卫去办,具体的说辞,你跟着权衡一二,做到心里有数就行了。总之,是要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着急样来,只要宁铮能在咱们这看到成事的苗头,就不敢对陛下如何。”
那还用“做出”?谢珏腹诽道:你本来就急得要火烧房梁了。
但好歹恭亲王不再闹着去抢人了,谢珏还是或多或少松了口气。对他而言,只要现在宁怀瑾稳得住,那就是最好的场面了。
“知道了。”谢珏说:“王爷还有什么其他要吩咐的吗?”
宁怀瑾欲言又止,片刻后摇了摇头,说:“暂且没了,昭明先去忙自己的吧,本王也歇歇。”
现在哪是能安心歇息的时候,谢珏估摸着宁怀瑾是有自己的路子要走,于是只打量了他一会儿,瞧着他确实冷静下来了,便点头应了声好,也转身离开了帐子,去挑用来传话的人了。
宁怀瑾耐着性子在帐子里转了两圈,听着外头零星几个兵士被谢珏一并唤走,才唤了一声:“十里。”
江凌提醒他了,先前他着急太过,甚至还忘了这一茬事儿。
按理说,不出意外,宁衍身边都有影卫跟随,连十里都能随他出征,宁怀瑾不相信秦六不守在宁衍身边。
宁怀瑾捻着手指数了数宁衍身边的人数,勉强给这颗心找到点落脚的地方。
十里很快循声进了帐子,进来二话没说,先给宁怀瑾磕了个头。
“陛下现在在敌营中,本王放心不下。”宁怀瑾说:“本王这没什么好看护的,你们不如去陛下身边护卫。”
“不行。”十里破天荒地驳了宁怀瑾:“陛下的命令是守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的安全,没有陛下的命令,属下不敢擅离职守。”
宁怀瑾也知道自己是急昏了头,影卫都是固执的木头桩子,虽然平日里肯听他的差遣,但一旦自己的命令与宁衍冲突,他们必定还是听从宁衍的。
宁怀瑾又按了按额角,强自按捺着性子道:“那你们可能跟陛下身边的人联络上?起码知道陛下现在如何。”
“陛下受伤后,属下已经第一时间去了信了。”十里忙道:“可现在还未有回信,许是不方便,也许是一直没收到。”
“没收到?”宁怀瑾皱眉。
“影卫传信多用鹰,训过的鹰识得人,也识得影卫的手法。所以只要留住记号,自然能千里传信。”十里解释道:“可若是对方一直没有停留,鹰也不一定能及时追到,许是要稍微等等。”
宁怀瑾忽而想起方才谢珏情急之下劝他的话——凭宁铮的性格,确实不一定敢将宁衍放在庐州府。当初在桐柏县和九华山两地,冯源都吃了影卫的亏,说不准就会提醒宁铮有所提防。
那宁铮为了不叫宁衍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将他挪动个地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宁怀瑾面色变了又变,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扑到书案前,扯了张纸下来,匆匆写了封信。
“替本王送封信。”宁怀瑾将信纸折好,递给十里:“安庆府城中有一间怀玉当铺,你去了后找他们一位姓张的掌柜的,将这封信交给他。然后你在当地留几天,将回信再给本王带回来。”
这倒与宁衍的吩咐并不冲突,十里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信件揣进了怀里。
“现在就去。”宁怀瑾说:“早点动身,也好早点到。”
“是。”十里说着一行礼,转身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