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李封也掀开了车帘往前面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准备缩回车厢。霍灵月举起手来,那一瞬间李封如同某种心灵感应般朝她望过来,随即眼前一亮,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连李家车夫都觉得这个笑过于闪亮和愚蠢了。
李封浑然不觉,他高高地扬起手,然后看了一下和霍灵月之间的距离,霍灵月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过来,又指着前面混乱的场面,两人同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一阵风吹过,霍灵月的裙摆被轻飘飘地吹起来,李封让她回?马车去,霍灵月便笑了笑,钻进马车里了。
李封却没有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府的马车。从去年起,李仪就把他扔到军队里死命地Cao练,少年长起来那真是一天一个样,李封如今比之前显得要成熟多了,小腿笔直,肌rou紧紧地贴在骨架上,Jing悍而干练。
他很久没见到霍灵月了,在军营里其实没什么感觉,但见了以后,反而情?绪才弥漫开来。
以后每天都会在太学宫里见到的。
最前面出现了几个宫里的人,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事态。人和马车重新开始了流动,霍灵月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见了熟悉的朋友,她心情?也明显变好了。
过了一会,马车忽然剧烈地晃了一下,霍屹扶住趔趄的霍灵月,问:“怎么了?”
霍小满说:“和别的马车撞上了。”
这条路是有点窄,人和马车又多,撞上是不可避免的事。霍小满的语气有些郁闷,这简直是对他驾车技术的侮辱。
对面马车下来了两个人,隔着车帘向霍屹他们道歉。霍屹想了想,也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出乎意外的是,站在外面的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和他的侍从。
少年身上的气质非常特殊,有一种仿佛在这里又仿佛离所有人都很远的孤寂感,令人印象深刻。
他拱手向霍屹行礼,自我介绍是镇南王的二子,周云深。
周云深十分抱歉,说愿意承担修补马车的费用,日后再登门谢罪。霍屹连忙摆了摆手,一个小小的碰撞而已,还不到那种地步。
霍灵月好奇地掀开车帘,看到了一身长袍黑发如墨的周云深。
同样是世子,周云深比之前那几个就朴素多了,脸色有些苍白,霍灵月觉得这个少年和其他人不一样,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这两年时常听霍屹和陶嘉木讨论大越的风云战略,除了那些厉马秣兵的战事之外,还有当今圣上和那些哥哥们的恩怨情仇,其中自然包括了逃窜的三皇子。
由此可见,陶嘉木和霍屹彼此都把对方当成自己人,什?么话?都敢说。比较特殊的就是陶嘉木对霍灵月也十分放心,他教导霍灵月的时候十分用心,多少有点把她当亲传弟子的意思。
周云深又和霍屹客套了几句,霍屹让他们先走,周云深哪里肯,退后了一步让霍府的马车先走。霍屹坚持让世子的马车先走,周云深又说他是长辈……霍灵月撑着下巴看了一会,为这幅场面笑出了声。
周云深便看向了她。
霍灵月眨了眨眼,说:“小叔叔,上车吧。”
霍屹也觉得这么让来让去十分可笑,他上了马车,霍小满径直驾驶马车进了紫微宫。周云深在原地站了一会,寒风将他的皮肤吹得冰凉。
身边的侍从盯着霍府的马车,沉声道:“那就是车骑将军霍屹。”
也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他们需要调查长安城的动向,并且抓住机会刺杀霍将军。
这件事,周云深还不知情。
或许知情?伪装成侍从的刺客并不在意周云深的想法,毕竟在镇南王那里,就已经将二公子视作了弃子。
进了紫微宫,还有一道内墙,这里马车就不能进去了。所有贵族世家弟子们走下马车,按照宫人的安排踏进太学宫中。
红色宫墙与高高的绿瓦沉默地向远方蔓延,紫微宫太大了,披坚执锐的禁卫军沉默地站在四周,屋檐之上的祥兽无言地注视着他们。面无表情的宫人们有条不紊地来来往往,沉重的压迫感瞬间砸在这些世?家子弟身上,让他们知道自己来到了整个大越的权力中心。
“好了,自己进去吧。”太学宫外,家属们就不能再往前一步了,霍屹拍了拍霍灵月的肩,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酸不舍。
这种送孩子离开的感觉太沉重了,尽管从这里一回?头就可以看到霍府的飞檐……霍屹心里感慨万分,还没等他劝霍灵月放松开心一点,霍灵月就摆手向他道别,然后朝李封快步走过去了。
霍屹:“……”
他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长辈都留在这里,不舍而担忧地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太学宫和其他的书院不同,这里可是紫微宫啊。
孩子们和那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离得太近了,这让他们感到担忧。
过了一会,便有宫人催他们离开,一群人自然不敢违背,慢慢地离开了。
霍屹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