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确有人丧了命,不过不是?常歌,而是?司天监正使司徒罡——司徒玟和?司徒武二人的父亲。
这段轶事一直被当?做佳话流传,直到周文王祝政继位,明?昭六年,常歌凉州凯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祝政带走,而后亲手鸩杀。
那一日的星象,司徒玟记得清楚,亦是?荧惑守心。
后来?常歌身死,大周果然颠覆,自此,离惑守心星象比起?副使主张的“将星转世?”,更像是?正使主张的“大凶冲主”,但司徒玟亲父司徒罡的冤屈,再未有人提起?。
“阿玟。什么时候了,你还?有时间发呆。”
司徒玟握刀。
转眼之间,两侧丘陵本就起?了山火,魏军几轮火箭下去,襄阳城外已烧做一片火海。
“我听阿玄说,太学博士会下发我的述论供大家学习。”常歌笑?道,“旁人我不知道,但你,定没有认真读过。”
司徒玟皱眉,他实在不知此时此刻提起?太学、提起?述论有何意义,事到如?今,还?要?攀扯亲缘关系么?
常歌极轻极缓地收了长戟。
明?明?烈火烧山,遍地横尸,他的神?色不紧不慢,竟像是?一切已成定局。
常歌抬头?,乌云已然被风吹到了虎头?山上,黑沉沉压得极低,山上燃着的火舌都好似能舔着乌云。
重云之下,漫场厮杀。
方才魏军四散行军,楚军自丘陵之上滚落山石,将魏军主力砸去大半。
魏军之中还?能动的,都拉弓搭火油箭,朝着虎头?山又是?一通乱射烧山,山上楚军被迫至险境,更是?拼了命地滚落石,两相斗争之下,战场上仍是?一片狼藉,到处是?被砸得碎烂的魏军兵士。
“日月,风雨。”常歌轻声道。
司徒玟陡然一震。
“看来?还?是?认真读过。”常歌满意道,“你已想起?来?了。”
——“日月风雨,皆为利器”。
那篇述论,仿佛被人吹开了尘封的厚重灰尘,记忆犹新。
常歌的那篇述论,开篇便是?这八个字,所讲的正是?用兵顺势,这个“势”包括地利人和?,然而也?要?参考“天时”。出征之时雨雪天气如?何,亦可纳入运兵计谋之中。
日月风雨,皆为利器,万事万物?,为我所用。
闷雷至,大雨如?豆,倾盆落下。
这雨水彻底浇透了司徒玟。
“狗老天,狗老天!”
司徒玟骂着骂着,那雨却越来?越大,将他、将整个襄阳浇得狼狈shi透。
常歌出生便踩着他父亲司徒罡的性命。
他明?明?是?一凶星,万民惧怕诸侯唾骂,为什么认出他是?凶星的父亲被斩首,常歌本人却一路荣华加身、得千万人崇敬叩拜,更让他不解的是?,常歌不仅毫无愧疚之意,还?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父亲是?谁?”
“你父亲是?谁?”
讽刺,真讽刺。
明?明?父亲为他丢的命。
山火渐熄。
虎头?山粮仓,看来?是?被这场疾雨保住了。无论如?何,魏军阵前丢军粮板上钉钉,作为此次战役主将,司徒玟定要?被军前问?罪。
司徒玟大笑?三声,忽而将刀一横,身边偏将大惊直呼“将军不可”,然而只听当?啷两声,他的长刀被飞镖打落在地上。
常歌看着和?刀一起?掉落的飞镖,镖尾带卷,是?幼清的飞镖。他果然在暗处观看,幼清在,想来?祝政也?应当?在此。
他行前特意交待过幼清,无论发生何事,切忌贸然出现,打乱他的计划。
“你留我活着何用!”司徒玟眼中布满血丝,朝他吼道,“天命辜我!输给你,不如?让我血溅沙场!”
大雨之中,常歌眸光愈发灼亮,他冷笑?一声:“天命?”
常歌扬起?沉沙戟,滂沱大雨之中,襄阳城西门只剩下半座残垣:“司徒玟,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魏军,围困襄阳四十多日,将它?逼成人间炼狱!你纵容军士围攻百姓,战场拉扯至城外七八里!还?有那瞭望楼……一串串的人头?幡,如?此残暴,居然枉称天命!”
天雷轰一声炸响。
“究竟是?谁逆了天命,而这天命,将归于谁!”
冷彻的点光瞬间照亮常歌,他美?得凌厉,更惊心动魄。
司徒玟怔然片刻,紧接着,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大嚎一声:“来?人!快来?人!给我围攻!把常歌,把他给我剁成rou酱!”
最?后几队Jing兵是?主将贴身Jing锐骑。他们原本一直护着司徒玟将辇,听令后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忠于军令,离了主将,举刀挥向常歌。
主将身边跟着的向来?是?最?训练有素、也?最?为狠辣的兵士,眨眼间,那队Jing兵配合默契,已呈一包围圈,将孤身一人的常歌团团围住。
常歌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