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句轻轻点拨,祝政当即明?了?常歌所思所想?——颍川公主的女侍多为北境人,腕上配有长?命金玲镯,行动之间镯上铃铛清音悦耳,一二长?命镯尚不能成势,但颍川公主所携女眷数百有余,自登船那日起,清越铃音此起彼伏,楼船之上到处皆可听到。
而今晚,满船寂静,只留下船艏分开江波的柔缓水声。
上百女侍于八层行走?,怎么会?一声铃响都没有。
未及多言,常歌递予祝政一个眼神,飞身便去,顷刻间已沿着木栅登上第?三层楼,甲板之上忽然一声尖脆炸响:“回来!”
一位瘦小的水兵,正举着火折子,站在甲板中央,他看着极度紧张,浑身还发着抖。
这人正是常歌勒令江盗脱衣服时,直接跳入江中的“小不点”。
他见常歌头也未回,竟上前一步,大喊道:“回来,停下!不然,不然我烧船了?!”
周围的楚国?水兵不解:“小不点,你这是作?甚!”
“军……军粮层层克扣,导致夷陵陷落,无数守兵将士殉城;襄、襄阳围困,明?明?死了?那么多人,现在,现在居然奢靡浪费,大张旗鼓地迎娶公主!”
“你江里头泡糊涂了?吧!”一楚国?水兵骂他,刚朝他走?了?一步,小不点立即后?退一步,大喊道:“别过来!”
这时候众人才注意到,小不点站着的地方,黏糊糊地漫开一大片,他们本都以为地上是江盗身上带下来的江水,没太在意,现下细细一看,甲板上的ye体泛着澄黄的光芒,定是火油或烈酒,一碰就燃。
一条粗捻的干草粗绳,润满火油,自甲板直通向船舱之中。
楚国?水兵见状不敢冒进,只站在原地规劝小不点。
小不点生?怕高?处的常歌看不到,高?举着火折子朝他嚷道:“你快下来!”
常歌动作?轻快,谈话间,他早已上了?五层。
他听着躁动,回头看了?一眼,愈发确定小不点和程邦的尸体,都是调虎离山之计。为的,就是绊住他和祝政的脚步。
现下他距甲板已有段距离,纵使此时他折身返回,五层楼的高?度,足够这人丢下火折子,燃着整个甲板。况且,棋文的境况还不明?了?,他的视线游了?一圈,最终落在祝政身上。
祝政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朝他一笑。
他在襄阳出征前,对着城门?楼上的祝政做过一样的动作?,为的是要他放宽心。
常歌莞尔,飞身朝着第?八层而去。
小不点:“喂!”
祝政本是温和笑着的,他转脸看向甲板中央的小不点之时,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眸光更是冰寒地可怕。
他将袖一甩,夜风将他的衣袂鼓得飘然:“你既以火威胁,想?必后?果已想?清楚了?。”
小不点警惕地看着他:“你们这些?狗官,贪赃枉法,奢靡浪费,江上强盗水鬼横行不去管,反而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力壮的给拉去参军,留下的孤儿寡母便被随意欺凌,若是除了?你们,那是替天行道!”
祝政语气冰冷:“谁教你这么说话。”
小不点一抬下巴:“我乃荆楚子民,一心向楚,无需他人教引!”
一旁的楚国?水兵嚷嚷:“小不点,你昏了?头吧!”
“快把火折子给我!”
“让开!”小不点立即转身,以火相冲,“谁都不许过来!”
祝政极轻地笑了?一声,淡然有如拈花。
小不点横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楼船而已,你要烧便烧。”祝政淡然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如此大方,小不点反而踟躇怀疑起来,摸不清这人到底是何意。
“——不过,若你真的烧了?这船,楼船有损,或者公主有难,大魏一怒之下兴师问罪,还会?理直气壮的索要赔偿,到时候,赔出去的钱银可如同江水一般,片刻便没了?。那花销,或许比迎娶公主更大。”
小不点咬着唇,没接话。
“说不定,好不容易停下的战火纷争又要燃起,到时候新一轮的征兵打仗,一扯又是数年,这对你说的江盗也好,征兵也罢,可有半分益处?”
小不点咬牙:“那又如何,我能拉上这么多贪官,一点不亏!”
祝政飘然道:“那方才抓了?江盗的将军呢,也是你口中的贪官?襄阳围困月余,他以数千兵士力敌大魏数万大军。楼船起锚之时,襄阳百姓万千河灯相送——难道他,也合该死在这楼船之上么?”
小不点眼瞳闪动,没吭声。
祝政迫近一步:“你定要杀他——即使,他早发现你的特殊之处,刻意派了?人暗中护你。”
小不点手一抖,险些?丢了?火折子。他向四周张望一番,气势消减了?不少:“你、你撒谎!”
祝政淡然道:“不信,你再往西?方看看。”
西?方在他右侧,小不点上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