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看得心如刀绞:“你为何……为何不服个软。”
常歌轻顿片刻:“这若是服个软认个错,或是一顿剑鞘能?打醒,倒好办了。”
桌上本就?放着芙蓉露,清澈的酒ye零落在常歌的背上,祝政以掌柔缓覆上,却迟迟不敢下手。
他忽然想起件事?:“先?生会?么?以前,应当没?为旁人推过吧?”
他背着身子,急着要?抓祝政的手,祝政却将他的手轻轻拎开:“交给?我。”
“先?生推吧,没?多疼的。”常歌枕着肘,轻快道,“今晚若不推开,日后倒有的受了。”
没?多疼,自然是假话。
大块淤青触着都疼,何况用?力推开。但淤血若不趁初结之时推开,更会?数倍淤结,只会?疼上更久的时日。
常歌又催促几次,他方才柔缓下力,双手交叠,顺着常歌背上的肌rou,一点点推开来。
他的体热透过掌一点点暖热常歌削薄的脊背,烈酒被暖得温热,由祝政的掌带着,将郁结在一处的斑块一圈圈匀开。
过程中?,常歌的手指死?死?抠在桌面的凹痕中?,指节遒劲凸起,今日他连说笑几句的心情都没?了,只一味沉默。
“是先?生让舅父来的吧。”
祝政的掌心一停,温热感安定地覆在他腰侧。
“先?生以为,我是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么?”
他的掌没?敢挪,常歌却缓缓撑起身子,残酒顺着他的脊沟朝下滑动。
常歌站起,却并未立即回头看他:“……先?生明明事?事?慧极,为何此事?却看不明白。先?生认为,我做这些,都是在尽臣道么?”
祝政薄唇轻抿,常歌回过身,轻轻靠上桌沿。
月光只照亮祝政的Jing致盘着玄玉饰的腰带,他整个人隐匿在晦暗中?,常歌扶住他的臂膀,将他稍稍拉近。
天井中?落下的清光渐渐照亮了祝政的面庞,他凤眸轻垂,眼眶却红得清浅。
常歌低着头,一缕一缕理顺他颊侧的发丝,轻声质问:“哪家臣子,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祝政一把攥住他的手。
常歌轻灵挣脱开了,他坐上桌面,在自己脱下的衣物中?一顿摸索,从中?掏出两个乌木酒盅,落在桌上。
他以醉灵带来的琵琶醉斟满这两个酒盅,慢声道:“这是十五年的琵琶醉,说是一滴,便能?熏得沉醉足足三个月。”
他将乌木樽举至祝政眼前:“先?生,可敢饮么?”
祝政望他,眸中?粼动不止:“常歌,我……”
长街上的喧闹既远又近。
常歌坐在月光里,那辉光照得他无俦般绝美。
“嘘。”常歌轻缓抬眼,清透的眼眸仿佛照进他心底。常歌伸出一根手指,勾着他腰间的大带,将他拉至无隙的距离。
“先?生多话。”
常歌端着乌木盏,半是强迫地让他喝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七盘舞参考《舞赋》、《章华台赋》
第62章 木香 “即使我有欠你的,也都在当初那杯鸩酒里还清了。”
这口酒如烈火般过喉, 将?将?咽下,辣痛升腾,直冲眉眼。
喉中辣感未褪,祝政单手撑住台面, 抑不住这火辣痛楚, 轻咳了数声。
对他偶然?失了镇静的模样, 常歌居然?有些受用。他又为自己?斜了满盏,抬眼望过来:“这酒可够烈?”
祝政稍稍抬首, 今日?他面色霜白, 颈上?青紫的血脉都清晰可见。不知何事正抑着他的心绪,祝政的神色看起来尤其紧绷。
他低声道:“烈。你别贪杯。”
他抬手便?要夺下常歌的酒盏,常歌轻飘飘一闪, 将?盏送回自己?面前,细细抿了一口。
比起他,常歌倒是松弛许多。常歌浅尝一口,眸中已笼上?醉意, 其间波光流转。
“今日?,舅父一共打了我三十剑鞘,十下是为娘亲,十下是为父帅, 还?有十下,是为悖逆君臣义理。父母养育之恩深重?,我不敢说还?清,但这番责打过后,至少?我心中舒坦许多。”
祝政心中有愧, 垂眉敛眸。
常歌仍盯着杯盏中的醇酿,悠悠道:“王上?, 都说今世君臣,是为了却前世因果,今世为臣子?的,上?辈子?定欠了君王无数孽缘。”
祝政竭力抑着气息,坐在清光中的常歌甚美,美到破碎边界,他不敢触碰。
他屏住呼吸:“……常歌。”
常歌没抬眼看他:“……不过,即使我有欠你的,也都在当初那杯鸩酒里还?清了。”
这话听着像是断情离别之词,祝政心中惴惴,缄默不语。
常歌这才缓道:“既然?你我早已两清,自此之后,我说的、我做的,再苦再难,哪怕舅父定要同我恩断义绝,哪怕被千万人戳脊梁骨,也都是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