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这本应是最明显不过的事情。只是墨刃习惯了克制,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克制这种脆弱的情绪,这才使得楚言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
这时他自是不可能再去怪墨刃,只是更加懊悔,心道这回进刑堂或许对阿刃的打击太大了。
也不知要调养多久才能缓过来……
此刻的楚言自然不知道,墨刃的异样与脆弱,又哪里是只因为一次受罚而已。前世那么多年的身心折磨积于一身,他已经濒临崩溃,几乎要被压垮。
此时被楚言软言哄慰着的墨刃,已经不是昔年那把清冷锋锐、无坚不摧的利剑了。
剑已折,刃已断。
……
夜色渐起。
最终他们并没能说多少话。
墨刃还是不能接受与他尊贵无匹的主上同床共枕。他听话又寡言,楚言让他躺好他就躺,可浑身却紧绷得不行,缩在床边一个小角落里,仿佛生怕弄脏了主上的床铺似的。
楚言费劲了口舌也没能让侍卫放松多少,他惦记着墨刃的伤,不敢逼得太紧,只好就这么陪阿刃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慢慢耗着时间。
最后还是墨刃看着时辰渐晚,总算低哑地出了句声:“主上该歇息了。”
楚言心里的弦这才松了松,冲他笑道:“阿刃也该歇息了。”
“属下……”
墨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垂眸道,“是。”
楚言等了等不见他再开口,心内暗暗叹了口气,面上仍是笑着:“那……孤可要先睡了。”
墨刃顿时如释重负。他试探着问主上可要他服侍洗漱更衣,被楚言否了后又默默地躺回了床上。
夜深人静,明月朦胧地散着光。
楚言睡得很快,他自重生来这几日Jing神绷的太紧,心里又挂着墨刃的伤情,早已疲累得很。
墨刃却迟迟不能入眠。他闭眼许久,心里却总是乱糟糟一团,五花八门的杂念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他又偷偷转过头去看自家主上。
楚言的呼吸悠长平稳,俊美的眉眼沉在昏黑的夜色中,是很年轻的样子,丝毫不见十年后的Yin戾冰寒。似乎连轮廓的线条都是柔软的,依稀还能看出少年时的面貌。
真好啊,墨刃睁着眼暗暗地想。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心口有细细的火星往上窜,又亮又暖。
墨刃小心地往软被里缩了缩,行尸走rou般的日子已经过了太久,连温暖都觉着陌生得别扭。可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活过来了——为了护一个安好的楚言,他可以惨死,也可以苟活,甘之如饴。
他又想起前世最后依稀地听见楚言说他命贱。到如今他才认了,可命贱又有什么不好?
他本就是一把剑,主上说折便折了,说弃便弃了;一朝主上又要用时,便随手把碎铁残骸扔进熔炉里煅烧,重铸出来也还称手呢,还勉强可当的起锋利二字呢。
……若能如此,甚好。
墨刃浅浅弯起眉眼,无声地笑了。他望着楚言的眼眸清凉如水,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处调整视角,加戏。这段把控不好,来来回回修的快吐了,还不如彻底推翻重写爽快。开始暴躁.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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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栏&配角栏四位的现状——
阿刃:开始ptsd
殿主:还在懵逼
小白花:今天依然没有出场
燕渣渣:我是谁我在哪,有谁认识我……
第7章 过刚
次日早上,暗色的天边才刚刚起了一丝晨光的时辰,楚言张开了眼。他听着身旁刻意压抑着的浅浅呼吸,便知道墨刃也醒了。
楚言弯了弯唇角,忽然想起初遇墨刃时,那个一身黑衣的暗卫小孩跪在下头,竟敢明目张胆地偷看他。
殿主忽然翻了个半身冲着墨刃,“怎么不再睡会儿?”
枕畔的青年猛地睁眼,以一种犯了天大的罪错的表情当即就想跪坐起来,“属下不敢!请容属下服侍主上起身……”
楚言的脸色立刻就黑了……
“不必。”他额筋一跳,惦记着墨刃的伤才忍住了一巴掌把这人摁回床上的冲动,“时辰尚早,你安稳着再睡片刻。”
楚言待属下素来都有几分严厉,越是在他身边儿的越是要守规矩。哪怕更久以前和墨刃好得不得了的时候,侍卫也从来都很懂分寸。像这样让主上好声好气的把同一句嘱咐说上两遍,按理说也该识趣儿了。
可这回墨刃却沉默了一瞬,“主上可是要去办事么。”
楚言没说话,心想这人倒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主上不答显然便是默认了。墨刃咬了咬牙,在床上跪起来,冷声道:“请……请容属下随侍。”他面上还能勉强维持着伪装出来的冷静,可嗓音已经有些发抖。
“……”
楚言不悦地拧着眉,神色Yin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