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韫一动也不动,像僵硬的木偶般,无声无息。
不由得叹了口气, 沈尘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想配合一下气氛,应个景, 说一说平时没法开口言论的话。
“嘛,你现在的状态,其实我也能理解的,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会把我关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无论我怎么哭怎么喊,都不会管我。”
“他们?”郝韫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回应沈尘的话了。
沈尘听到以后心里是高兴的,哪怕是回忆起以前的事,也不觉得难受,说出口时,甚至有一种轻松感。
“算是我家亲戚吧,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说是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妈就不在了,我爸在我七岁以前没有出现过,所以我被寄养在别人家……”
说话时沈尘故意讲一半留一半,等着郝韫主动提问。
果不其然,等了约有一分钟,听不到后续的郝韫轻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认定了我是个灾星,谁沾谁晦气,我就被亲戚之间推来推去。”
“我妈死了,我爸没影了,等我开始记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四岁了,我跟爷爷生活在一起。”
说到爷爷,沈尘眼中也有了光彩,唇边笑容难得的真挚。
爷爷算是为数不多真心待他好的人。
“爷爷年纪大了,再加上我小时候不怎么听话,经常往外跑,所以爷爷管不住我,就有人拿我当借口,霸着我父母那点钱……”
直到现在,沈尘都能想起那群人恶心的嘴脸,如同吸血鬼一般,死咬着自己不放。
“我那时候小,可天真了,还会抓着人问,我爸爸妈妈呢?问的次数多了,他们就会不耐烦的说,你爸妈被你克死了。”
“……”
窒息般的话语,别说郝韫接不上话,就是换了谁也没法接下去。
无法想象,一个四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听到这一番话,在当时是什么感觉。
沈尘自己其实也不记得了,但他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没哭吧,毕竟,他可能都不知道克死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们其实懒得搭理我,更多的时候是把我往屋子里一关,有时候是一上午,有时候是一整天,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什么时候放我出来……”
“直到爷爷发现我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硬是在几家人里又把我要了回去,我像个货品一样,被人要来要去的。”
多可笑啊!那些亲戚,因为莫须有的灾星名头,将他避如蛇蝎,又因为那抛下孩子没了踪影的挂名父亲,而争前恐后的要他的抚养权。
他爸好像挺有钱的,不过沈尘是一分都没看见。
记忆中是爷爷一手抚养自己长大,居住的地方,也比较偏僻,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只有他跟爷爷两个人。
后来,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
所谓的父亲出现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离开,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他甚至想不起来父亲长什么样子。
“我其实不怕黑,但我挺怕自己一个人的。”
后面还有半句话沈尘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即使害怕,却也习惯了一个人。
他跟郝韫说自己的事,也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将心比心吧,只希望自己说完这些事,郝韫也愿意开口说点什么。
比如,为什么会怕黑怕到浑身发抖,又或者不是怕黑,其实是怕别的什么东西。
这叫什么?患难见真情?
大概算是吧……也有可能是沈尘一厢情愿自认为。
在心理学方面,也可以说是一种引导。
主动展现自己的弱点,给予对方一种共鸣感,好让对方袒露心扉。
善于攻心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说的有可能是真话,也有可能都是为了哄骗你开口而编造的谎言。
“郝韫,咱俩其实没认识几天吧?”
“嗯……”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你是第一个跟我牵手的人。”
也是第一次深陷困境陪伴在旁边的人,以往的沈尘,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倒霉。
现在好了,连带着郝韫一起了。
你要说自责吧,那肯定有,但自私的是,人类内心深处的黑暗面,告诉沈尘要学会利用。
‘有个人跟你一起倒霉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是天乙贵人,天生命好,你拿他点气运怎么了?’
‘凭什么你一出生就代表着不幸?’
‘是老天先不公平的,你自私自利一点,为自己着想,有什么不对的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郝韫……你不该这么快就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至于沈尘到底拿郝韫当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朋友?熟悉的陌生人?
亦或是,可以利用之人……
从小背着天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