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之和宋灵还活着时,他们并不住在南山区。相野穿过大半个城市回到原来的居住地附近,才发现,这儿早就拆迁了。邻居们搬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想要打电话给老家,却又无人可打。那里是距离江州有些远的偏僻乡下,老人思想比较守旧,所以格外不能接受宋灵那样来历不明的媳妇。
相野很少去,对那儿的印象不好,也根本不认得几个人。爷爷nainai将他丢掉之后,他便很少再听到那边的消息。
一天的调查下来,相野忽然发现,他好像已经跟过去割裂了。
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了存放骨灰盒的地方。
沈延之和宋灵的照片并排贴着,那是从一张合照上裁出来的,两人笑得温暖又幸福,若真的成了鬼,同年同月同日死,想必也能做一对鬼夫妻。
相野又忽然发现,他其实对自己的父母也一点都不了解。
他们死得太早了,在相野还没有明白生命的意义之前,就早早地将他抛下。如今人又回来了,可真的是他们吗?
相野在骨灰盒前站了许久,一直到太阳落山,才转身离去。
可他刚走出几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啪”的一声响动。他蓦然回头,只见沈延之的骨灰盒掉在了地上,骨灰撒了一地。
管理员听到声音连忙跑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大惊失色。
“我说你这孩子,长得倒是挺俊俏的,怎么手里没个轻重。就算再有什么不满,你也不能拿骨灰撒气啊!”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相野干的,因为那骨灰盒并不轻,又不对着窗口,哪来的风都不可能把它从架子上吹下来,没看香炉还好好的吗?
相野却恍若未闻,视线在房里四下搜索,脸色铁青。
管理员见他这样,也被他吓到了,忙问他怎么了。相野没有解释,直接从门口冲出去,跑得气喘吁吁,最终在门外的柱子后面找到了沈延之。
“你在这儿做什么?”相野劈头盖脸一句问话。
“我、我抽烟?”沈延之看着手上的烟,有点尴尬。
“不是说保护我?为什么不进去?”
“这不是里面放着我的骨灰吗?要是让人认出来我跟死人的照片长得一样,那不是会吓到别人?你没事吧,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沈延之的解释再次合情合理。
该死的合情合理。
相野一跑太快就觉得气不顺,也不想跟他废话。两人沉默地回家,可是回家路上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相野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要不是沈延之反应快将他拉住,呼啸而过的车就能直接将他撞进医院。
可他回头看,十米范围内除了他和沈延之,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而沈延之是不可能推他的,因为相野走在他后面。
如果说锁扣和骨灰盒还只是小打小闹,那这一次,相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所谓的死亡威胁。
沈延之比他还要惊魂未定,“不行,小野,我们必须要走了,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还不明白吗!”
相野看起来状态并不好,一夜未眠,再加上惊吓,脸色比平日里看起来还要白。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了一些,唯一不变的是语气,“就这手段,你想往哪儿逃?不如找个神婆来跳舞。”
沈延之连番劝阻,可相野油盐不进。
如果说在江州还可能找到些当年的线索,那么如果他跟着两人离开,可能就会永远错失。即便沈延之和宋灵真的是他父母,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相野也有可能客死异乡,再也不能回来。
不坦诚,是最大的问题。
宋灵说她来自一个特殊的地方,能看见鬼,那么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瞒着他,而相野,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老头。
这个抚养了他十年的人,留下那样的遗言,明显是知道什么内情,那又为什么不告诉他。
当夜,相野继续在网上搜索,找到了报道当年事故的记者所在的报社。结果报社倒闭了,记者的联系方式当然也不可能有。
线索找一条断一条,不得不让相野发出一声真情实感的:“草。”
第三天,相野决定报警。
报警不是真的报警,他只是想试探仇家的底线。一方面,警察肯定不会相信什么鬼怪之说,死亡十年的人忽然归来,更有可能上社会新闻;另一方面,如果沈延之说的是真的,报警会给警方带来危险,那相野也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他天生就是个宁愿独自走夜路,不喜欢麻烦别人绕个弯的人。
他只想得到真相。
相野出了门直奔警局,以他对江州的了解,他很快就甩掉了沈延之,独自前去报案,报案的内容是——他怀疑有人跟踪。
没想到,他人还没走出警局,警局就失火了。
起火点在档案室,火不大,在人来人往的警局里很快就被发现,并扑灭了。可相野站在阳光下,抬头看着冒烟的窗户,一股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