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有股直觉,那只黑猫一定还在这里。它的存在,跟这一屋子的流浪猫一定有关联。而且这么多猫住在这里,吃什么呢?
就算它们会抓老鼠,也不能个个都活得那么好吧?这群猫就没一个瘦骨嶙峋的。
相野在百乐门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固定的喂食地点,但是打开后台的窗户望出去,在窗台下面的草丛里依稀看到了一些鱼骨头。
他翻窗出去,用树枝将草丛剥开,循着鱼骨头的落点一路往外找,发现鱼骨头还不止一条。
鱼?
相野福至心灵地望向了湖心岛,片刻后,他来到湖边。昨夜他光顾着过桥,天又黑,所以没看清水里的情形,此时看着,湖里果真是有鱼的,而且是最普通的那种鲫鱼。
但相野敢肯定,这环形湖里最初养的肯定不可能是鲫鱼,谁会在游乐园里养河鲜?他迅速绕着湖边走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块倒了的木牌上写着“喂食处”三个字,那这湖里大概率养的就是锦鲤或者金鱼了,供游客赏玩的。
转过一圈,相野又来到岛上。
警方已经在这里搭起了临时的浮桥,所以相野很轻松便走了上去,只是刚走到一半,他就听到身后再度传来“喵呜”的声音。他回头,看见那只最初遇见的小橘猫跟了过来,正在上桥的边缘来回试探。
它伸出爪子碰了碰桥,又飞快地缩回去。可缩回去了,又忍不住伸爪子,如此反复,最终可怜兮兮地停在那儿,眼巴巴看着相野。
相野继续面无表情,眼神扫过岸边的栏杆后,几只猫耳朵和胡须出卖了偷窥者的身份。那些猫跟过来了,跟来做什么?希望相野抓鱼给它们吃吗?
这是不可能的。
相野转身就走,上了岛,又沿着湖边仔细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这里倒确实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苍在这里生活过那么多年,有痕迹才是正常的。譬如,相野在砖缝里找到了半粒干玉米。
走过三分之二,相野却又遇见了那只小橘猫。
小橘猫蹲在岸边的一个石墩上,弱小、可怜、无助。相野正想目不斜视地走过他,余光却忽然瞥见距离它不足一米远的岸边的石砖上,有一点特殊的痕迹。
他快步过去,单膝蹲下查看。这样的痕迹一共有四处,分部非常均匀,且都是磨损的痕迹,非常像是——椅子腿儿。
有人坐在这里,且时间一定不会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同一个位置,以至于椅子腿儿都在地上磨出了明显的痕迹。
他在做什么?
钓鱼吗?
相野略作思忖,又转身往酒店里走。这儿正对着酒店后厨的入口,门没有锁,相野推开门进去,发现这里并没有明显的积灰。
想也是,苍生活在这里,一定是要吃饭的,所以厨房必定有它的用处。但外头的一楼大厅和走廊仍遍布灰尘,而这个厨房的下方,如果相野没记错平面图的话,应该是酒窖。
苍从什么途径出入酒窖和后厨?
相野虽然长时间没有休息,身体已经很疲惫,但思路异常顺畅。人们说晚睡出奇迹,那相野就是不睡出真理。
他飞快找到了传菜电梯,此时酒店里已经恢复了供电,原因在于这酒店有自己的发电机。昨夜警方在这里收敛尸骸,发电机一直在工作。
打开电梯,相野伸手在电梯厢里一抹,又凑到鼻下闻了闻,确实还有酒的味道,还有依稀可见的脚印。这传菜电梯虽然不大,但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
再转头扫视后厨,相野逐一打开柜门和冰箱确认,米面所剩不多,但都是新鲜的。角落里还有把胡桃色的小木椅,很旧了,旁边放着个小篮子,里头装着一应钓鱼用具。
很好,作案工具有了,相野立刻拎着小椅子和小篮子回到岸边,把椅子往那四个磨痕上一放,完美契合。
钓鱼的人可能真的有强迫症,每次都要坐在同一个地方。
这时,邢昼通过欢乐斗地主的APP给相野发来了信息。
邢:?
相野:没空。
邢昼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你在做什么?”
相野:“钓鱼。”
邢昼:“湖心岛?”
不得不说,邢昼好像每次都能跟上相野那跳跃的思路,且每次都接得从容镇定。相野便又解释道:“这里有很多猫。”
模仿是探究一个人内心的有效方式之一,于是相野这就钓上了。
他也喜欢钓鱼。以前住在烂尾楼的时候,为了改善伙食,他经常去附近的一个池塘里钓鱼,那一圈的钓友里,他是最年轻的一个。相野的某位同班同学曾在那儿偶然撞见过他一次,他是被自己老爸硬抓过去的,看到自家老爸对着相野喊“老弟”,表情一度很魔幻。
事情传开了,同学们都很不理解相野。因为就算他们偶尔也会约着去野外钓钓鱼、吃吃烧烤,也鲜少有相野那样,混在一群中年大叔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都不带动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