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头儿拿游泳比赛冠军的事啊,他可能就是顺便去参加的吧?头儿以前老厉害了,常年练散打,很擅长运动,游泳可能只是其中一项,但他偏偏是个搞学术研究的,一毕业就留校任教了,学生们都特别喜欢他,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加入缉凶处,说不定……”
说不定他能成为京州大学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呢。
遗憾的话不能多说,越说越遗憾,但决明仍然忍不住说:“其实别的都是虚名也就算了,头儿的那只眼睛是真的可惜。说起来,我跟他第一次见面就是那天。”
相野略显惊讶,“你跟他见过?”
决明:“当然了,我也是出来活动过的好吗!”
相野:“你继续说。”
决明:“咳,那天我去医院做定期检查来着。我们这些人,要是生病或者受伤,一般都会去保密性和安全性都相对较高的军区医院。我嫌等着做检查的时间太无聊,就四处晃悠,正好碰见救护车过来。”
那天是2018年的9月10日。
决明皮惯了,又因为身体原因,常年都不自由,所以逮着机会就想出逃。但他也不是真的要逃,只是在医院里四处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这一转,正好转到了急诊大楼。
门前闹哄哄的,救护车开过来,医生护士一拥而上,后头还跟着警车。决明还是头一次看到这阵仗,踮着脚尖往人群里看。
“让让、让让!”护士在前面大喊,车子推出来了,上面躺着个半边身子都被炸得血rou模糊的人。
如此惨象,惊到了所有的围观者。医生护士们一路风驰电掣地将人送进抢救室,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跟死神赛跑。
而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救护车上还有个人。
他是自己从车上走下来的,单手捂着右眼,鲜血就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出,顺着脸颊和手腕滑落,浸染了白衬衫。
跟前一个比起来,他的状况明显好上很多,虽然身上也有其他的伤,但还能走。可眼睛那么脆弱又重要的部位,容不得马虎,必须立刻做手术。
医生护士们按着他想要把他送进抢救室,可他却眼疾手快地、单手就从人群里抓住了一个警察,厉声问:“人抓到了吗?”
那小警察都懵了。
他再问:“我说,人抓、到、了、吗?”
“先生、先生!”医生连忙安抚和劝阻,一群人上去,却都制不住他。一时间,整个急诊大厅都乱了,决明隔着人群看他,不小心触及到他的视线,心中一凛。
太可怕了,那个眼神,像扎进心脏的刀、像猛兽的利爪,深沉、冷酷又夹杂着不可名状的愤怒。
最后,他是自己走进抢救室的。
决明从小到大去了医院那么多次,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自己走进抢救室的,猛得一批。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决明为他激情念白,又说:“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事儿跟鹿野有关,再后来我们就在缉凶处重逢了。照顾我长大的叔叔阿姨其实都不赞同我进缉凶处,可我觉得,如果跟那个人在一块儿的话,对上鹿野也不那么可怕了。”
相野沉默片刻,又问:“那另外一个人,就是邢昼的父亲?”
决明:“嗯,抢救无效,进去没几分钟就死了。”
相野犹记得楚怜说过的话,是宁玉生用邢昼布局,害死了他的父亲,也就是缉凶处的前任队长。可当时宁玉生已死,邢昼状态有点不对,缉凶处里没人敢提这事儿,相野便也没追问。
此时再提起,相野问:“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
决明:“头儿既然没想要瞒你,那我告诉你也没关系,省得你以后踩雷了。唔……不过头儿也不会因为你不小心踩雷就对你生气啦,他很少迁怒。当年的那件事在缉凶处的档案里都有记载,是头儿的一个学生被金钱收买了,背叛了他。他们原本是想把头儿的名声搞臭,让他在A大混不下去,再毁了他,达到报复老队长的目的。但头儿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轻易掉坑里,他们一计不成,就干脆直接动手。当时鹿野的人绑架了那个学生,头儿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但那毕竟是他的学生,一条人命,所以他还是去救人了。”
顿了顿,决明继续道:“后来嘛……你也知道宁玉生是什么作风,Yin得很,谁都没想到他会直接埋炸弹,还不止一个。老队长收到消息赶过去,拆弹拆了一个,没想到还有第二个。救了儿子,他就死了。堀塘区爆炸案,你现在去网上搜索,还能看得到呢。”
相野闻言就打开手机搜索,可输入到一半,又把字删掉了。搜出来的新闻必定是被粉饰过的,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没有看的必要。
那厢决明还在絮叨,“头儿的那只眼睛其实到现在还是会痛,偶尔?或者比偶尔多一点?反正头儿也不会告诉我们的,他向来这样。有一次阳阳不小心把他的护理ye打翻了,他还……”
相野忽然蹙眉,打断他:“护理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