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温度适宜,可晏阑却感到一阵难以抵抗的寒意。七年前被方宗宇杀死的唐倩倩、五年前被何浩明弄伤后来又死于车祸的杨灵昌,这两起案子看似没什么关联,但背后却是同一批人在谋划。每年平潞市发生的各类案件近千起,有多少带有意图的谋杀混在其中,变成了“车祸”、“意外”、“报复社会”……
晏阑问:“说说这次吧,你刚出来怎么就接了活?”
“痦子是我自己要杀的。”何浩明回答,“他凭什么用那个图案!那是宗宇哥的!他以为文了那个文身我就能带着他!他痴心妄想!”
“你怎么认识他的?”
何浩明说:“在丹卓斯。我出来之后被安排到丹卓斯看场子,老板说丹卓斯是自己的地方,我们平常就混在丹卓斯里面,看那些客人干什么,防止有在里面闹事的,有时候也帮着处理一下垃圾。痦子在里边拿货,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什么货?”
“什么都有。白粉、冰、芬太尼、还有papaya之类的,痦子经常拿的是冰。有一次我们在处理正在散冰的人被痦子撞见了,他才知道我是看场子的。后来他就经常约我,想通过我拿到更纯的货。我只负责看场子,老板不让我们碰这些东西,我就说我没货,他以为我是糊弄他,三天两头地缠着我,后来竟然偷偷去文了个沧龙。我进过局子,你们有我的照片,如果他带着这个文身犯了什么事,你们很有可能会联想到我,这是给老板找麻烦,所以我就想把他处理掉。”
“说具体点儿。”
“他之前租了个房子,用送餐的名义送货,但是没干几天就被警告了,说是有人不让他这么干,开门脸儿太危险,还说要把打开的窗户给封上,找我借车。我本不想搭理他,就先糊弄了过去。后来跟老葛说起这事,老葛就提醒我可以借这个机会藏尸。然后我就按照老葛的安排去联系他,还替他去建材市场拉了砖回来。他以为跟我交上了朋友,但实际上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弄死他了。我去烟酒店买了一瓶好酒,又点了几个大菜,把老葛给我的药磨成粉放到红酒里,送他上了路。”
江洧洋和刘毅一来就听说晏阑在审讯,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走进了观察室,在观察室里的几个人接连起身让座。江洧洋看了一眼屋里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藏在角落里的苏行身上,苏行知道避无可避,于是起身叫了声:“江局。”
江洧洋抬起手看了眼手表,问:“王军今天回来,你怎么没去接?”
“啊?师父没跟我说他要回来。”
“飞机十点落地,还来得及,开我车去吧。”江洧洋把钥匙扔给苏行,“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好的江局。”
另一边审讯室内,晏阑还在专心地跟何浩明问话:“你和葛文亮是怎么认识的?”
“老葛是我的顾问。”何浩明回答道,“我们每个人在干活之前都要有一个‘顾问’来帮我设计行动。之前那次就是老葛给我设计的,我明明扎准了,但谁知道那人心脏没长在该长的地方。”
“你们干活还有顾问?”
“肯定要有啊,我们什么都不懂,顾问给我们设计好怎么做,我们照着去做就行了。从行动地点、时间到行动结束后的逃离路线都有人帮我们设计。”
晏阑接着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会被抓?”
“因为我接的是‘有去无回’,就是要暴露自己,让你们把案子定性为‘随机作案’,这样老板和下单的人就都安全了。”
晏阑:“你之前说杀葛文亮是因为他知道你太多事,现在呢?是不是该说实话了?”
何浩明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因为暴露了。你们到店里调查川乌之后,我去了一趟麒麟巷,发现那里被拆了,我就知道暴露了。这件事因我而起,你们迟早会查到我头上,我和老葛私下行动,被公司知道了肯定也是死。老葛说他都这岁数了,既不想被警察抓走,也不想被公司弄死,反正他老伴儿死了,儿女都在国外定居,也不用他再拼命挣钱,早晚都是死,不如他自己选个日子。那天中午他自己把安眠药磨碎了放在酒里,我们俩吃了最后一顿饭,然后我送他走了。”
“那你呢?”
“我得活着把事情都扛下来。”何浩明搓了一下脸,“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已经查到了公司。”
“说说那个在城中村被你杀死的人。”
何浩明说:“我从来没接过那么急的活儿。当时我在丹卓斯看场子,有一个人拿着公司的会员卡找到我,说让我去杀个人。我知道有那张卡的都是客户,但实际上那卡没什么用,没有人会拿着这张卡直接找我们,因为跟我们直接接触就意味着有风险。我当时看到那张卡就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他让我把电话给那人,他们聊了一会儿,老板就说让我立刻去。”
“那人是谁?”
“姓魏,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好像是你们的人,我听他手下叫他‘魏队’。”
观察室里的江洧洋立刻对林欢说:“去把魏屹然的照片给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