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便分道扬镳,周子舒踏上了往中原的漫漫长路。他走的不急,甚至于一路游山玩水,顺便再找找自己的曾经,过的倒也惬意舒适。
只不过现在,身边跟了个小拖油瓶。虽然周子舒还没同意当张成岭的师父,但那混小子已经一口一个叫的欢,还缠着周子舒教他武功,一天到晚像个狗皮膏药粘在周子舒身上下不来,他去哪张成岭都要跟着。
今日是两人在长安的第四天,长安繁华,新鲜事也多,周子舒便租了两个月的一间小合院住着,又恰逢初春时节,骑上高头大马,是真能一日看尽长安花的。
长安城外有一寺庙,无名,却传说很灵验,求姻缘求子嗣求功名求什么灵什么。张成岭一大早就拉着周子舒出城,说那寺院外头还有一大片桃林,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据说很是漂亮。
周子舒狐疑的看了张成岭好几眼,他总觉着这小子这样殷勤准是没安好心,可也还是被半拖半拽的走了。
长安城这地界,哪里人都多。周子舒与张成岭还算来的早的,却也被这寺院内香火旺盛的场景给震了一震。
“师父,你不去拜拜吗?”
“我就算了,”周子舒往张成岭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眉梢一挑“你小子去拜拜,我听说这求姻缘最灵。”
张成岭面色发红,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周子舒好几眼,才同手同脚扭扭捏捏的去了。
周子舒嫌寺院里头人多,挤的慌,便同还在排队求姻缘签的小屁孩说了一声,自己先出来了。
长安这阳春三月的风不该叫风,在北地待过的周子舒觉着,需得把沙子吹的打在皮肤上发疼,才配得上叫风。这吹面不寒的得加个前缀换个名字,叫杨柳风绕指柔,才够贴切。
周子舒靠在桃花树底下,眯着眼睛透过粉粉嫩嫩的小花瓣看太阳,脑子里胡思乱想的,突然想试试桃花瓣能不能酿酒喝,
该是香甜。
“阿絮。”
温柔的出蜜的声音,混着杨柳风绕指柔,就这么进了周子舒的耳朵。
周子舒脑子里还在想着桃花酒的味道,头却是下意识的一扭,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口中还应了一声低低的嗯。这一切都不是他脑子的指令,是身体的反应。
就好像这声音曾经叫过他百次千次万次,他也就这么耐心的应过百次千次万次,把一个称呼的叫与答,变成了各自的本能。
来人着一身青衫,身量很是清瘦,衣袖又宽大,杨柳风钻进他的衣袖里吹膨起来,像是要带着他去奔太阳一般。皮肤很白,是那种不太正常的略带病态的白,像是几年没晒过太阳一样,手背上的青色的血管十分明显。当然更惹眼的,是他那一张带着笑漂亮的如同话本中颠倒众生山中Jing怪的脸,和一头已然全白的头发,发尾被绕指柔一缠,就飞起来,飘在空中,更衬得他不似人间类。
太瘦了,若是长点rou,该是更惊艳。周子舒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句话,他站在这颗树下,那人站在那颗树下,他右肩上落了桃花小瓣,那人左肩上落了一整朵桃花。
粉色小花让那人脸上多了些血色,他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的走过来,周子舒大气也不敢出,他轻飘飘想,莫不是他误入了什么桃花仙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