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他自己一个人活下去,最后的办法。
穷途末路,谁都无辜。
(下)
周子舒风雨兼程的赶回长安,已经是三天以后,他甚至在路上都没怎么停下来吃过饭,时间越久,他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担忧就越强。
即使温客行从来在他面前表现的温顺无害善解人意,可周子舒也相信,江湖上沸沸扬扬的“血疯子”名号并非空xue来风。
长安原本是要入夏的季节,天上却突盖了一片乌云,就这么硬生生盖了三天。淅淅沥沥的雨,时小时大,打落花叶遍地。街上也因为连绵的Yin雨而显得空旷寂寥,不似平时不夜城一般的景况。
周子舒带着斗笠,站在院门口,手抬了,却又放下去,又抬起,又放下去,如此三番,他才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院里却是意料以外的空无一人,院中的桃花树桃花早谢完了,风雨一打,竟是连叶子也落得只剩了半数一样,稀稀拉拉,看着好不可怜。
东屋的房门突然开了,周子舒循声看去,便与一身蓝衣的老者打了个对眼。周子舒眉头一皱,心想这是谁,却是还没想清楚,那背着药箱的老者背后一个娇小的淡紫色影子便闪了出来,是阿湘。
阿湘看见周子舒,眼镜猛地瞪大,人也是愣在了原地,直到她身边的老者用胳膊肘捅了她好几下,阿湘才跟个雕像一样左右晃了晃。
“他便是谷主的心魔吧?”那老者拈着唇边的小胡须,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周子舒。
周子舒心头一紧,也不管肩上已经完全shi透的衣物,只死死的盯着那老者,一字一顿:“什么心魔?”
那老者没什么好气的斜了周子舒一眼,鼻子里出来个哼。
“你,温客行的心魔,他现在,疯啦。”
老者说完,看着呆在原地的周子舒,嘴一撇,嘟囔了一句什么,周子舒压根没听清,他也没心神再去听,反正大约不是什么好话。他满脑子都是“温客行疯了”这五个字,一点多余的东西也挤不下了,呼吸只是凭着本能。
那老者又同身后的阿湘鼓捣了几句,便撑着油纸伞大摇大摆的走了,路过还发着愣的周子舒的时候,又是一声冷哼:“祸水!”
阿湘看着周子舒,面色有些复杂,说话也不太利索:“痨病鬼,你…你先随我进来吧。”
阿湘却没将周子舒领到东屋去,而是跟着他进了南屋,周子舒没问,他此刻心绪成了一团乱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在开了门没见着笑盈盈的温客行时,下意识的问阿湘:“老温呢?”
阿湘递给周子舒一杯茶,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的看着周子舒,一点没了平时皮的就要上房揭瓦的劲头。
“痨病鬼,我下面要跟你说的话,你可能一下子比较难接受,但是…你得答应我,”阿湘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白,红了眼眶“千万不要生主人的气。”
周子舒没答话,阿湘也好像不强求,她以喝穿喉烈酒的架势灌了一杯茶,才哑着嗓子慢慢开口。
温客行的整个人生,就这么铺平展开在周子舒面前,每一寸每一尺,都染着温客行的血与泪,他的伤,他的悔,他的恨,他的奋力挣扎却始终螳臂当车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