艿绣也是被他的态度惊讶到了,再是鄙夷这人, 她万不敢承受他的低姿态。
她当即跪下了身, 诚惶诚恐道:“民女怎敢为难三殿下!”
她虽然不知这两个神仙卖的是什么关子,但很显然,怕是三皇子早知自己偷偷去看了宋月稚,她再隐瞒便是欺君了。
江虔文让她起身,声音低的沙哑, “不是我为难你, 我又怎会......”
他怎么会再对她在乎的人做出压迫,若是自己亲近她了解她, 又怎会在她最心寒的时候狠狠插上一刀, 叫她失望至极。
就是连离开也不曾与他留个讯息。
明明是自小在一起的情感……他甚至比不上一个艺娘。
他只觉内心五味杂陈,就是面对艿绣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娘娘,大公主来了!”殿外忽然走进一个宫娥。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不是让她禁足么?”
“说是已满一月了。”那宫娥语调奇怪了些, “来求见国公小姐。”
又来一个神仙,艿绣握紧了衣裙, 心说真是见了鬼了,往日宋月稚在京都的时候怎么从未见你们这般殷勤。
那宫娥也是一头的汗。
坤宁宫谁人不知,宋月稚根本没在大内,但皇后娘娘偏下了命令,谁将这事始末抖落出去一个字, 便去慎行司伺候那些婆子太监。
这般严令下,她们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啊。
皇后似乎觉得有些头疼,虚虚的抬起手揉了揉太阳xue,吩咐道:“本宫乏了,听闻妙韵娘子一手琴技绝佳。”
艿绣赶忙答,“皇后娘娘谬赞了。”
“本宫不过好奇。”那声音带了些笑意,接着不经意的吩咐下人,“送两位殿下出宫吧。”
“母后......”江虔文抬起眼皮,可见眼底的焦急,“儿臣深知自己往日做的错事,才想与她言歉意,再说她一人在外许受诸多苦楚,但求母后开恩......”
他并不知宋月稚的具体位置,更何况皇后压着,他根本不敢有所动作,今日违反自己母妃平日的命令到了皇后跟前,就是他豁了出去。
他还没有得到她的首肯,他怎么甘心是这个结果。
没曾想,屏风内的声音忽然寒凉了些。
“膝盖跪多就不疼了,也不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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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的琴声后,艿绣道:“民女献丑了。”
“和安国的风格很不一样。”
艿绣没想皇后居然和她闲谈,一时间提起的心放下了些,“民女素日同她水火不容。”
想起那个整日与她攀比的女人,艿绣语气轻快了些。
皇后轻笑,“你们这些各凭本事的女儿家,都是好的。”
若不是先前那骇人的气势还有些余震,艿绣觉得这位皇后定然是个温和的主。
不过待她,倒是没什么敌意。
她虚虚的应了一声。
“不仅是安国,月稚的母亲你可认识?”
“听月稚听起过。”
“是了。”皇后似是陷入回忆里,“你不来自溱安,又与月稚长几岁。”
听话中意思,皇后莫不是查过她的底细?艿绣心里慌了一瞬。但她很快想到,这位是个对宋月稚好的人,且照如今的态度来看还是极为和善的。
艿绣缓了缓心神,道:“三岁。”
“好在还有你为她出头。”皇后声音低了些,“不然我又怎么对得起她母亲。”
当年若不是她劝说荣国公跟随圣上,两人又怎会一别经年,再相见时......
感觉到皇后的语气不大对劲,艿绣不敢接话。
皇后也知不该与她谈这个,释然一笑道:“今日这出戏你可瞧明白了?”
“还请娘娘明示。”
艿绣知道皇后留她下来必定有所指示,但她也不敢乱猜,只她吩咐的照做便是。
可皇后却道:“我不给你拿主意。”
言罢她让人送了一块腰牌到她手上,“皇子离京必然引起风波,圣上也不一定会同意,不过,这腰牌给不给他全看你的意思。”
艿绣不知这块令牌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她明白了皇后话中含义。
让不让宋月稚和江虔文见上一面,全看她同不同意两人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了。
她没有扭捏推脱,而是看着令牌沉默了良久。
她看得出,江虔文对月稚的感情不一般,不说其他,这人身份显赫谈吐不俗,现如今又肯低下头到她跟前来,心倒是诚恳的。
他毕竟当时让宋月稚失望了,若是换作以前,艿绣想也不想便会抛开这东西,但现如今思及远宋月稚落魄潦倒的‘心上人’,她不禁犹豫。
说到底,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若是宋月稚有了旁的选择,也不会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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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午泉关
商队来往